姜宛卿慢慢推开这个怀抱。
风昭然低头看着她, 眼神里带着点不解,有一点探询之意。
他其实特别不喜欢表明心迹,这让他有一种将自己剖开来给人看的感觉,但如果把自己剖开来能让她安心些、欢喜些, 他便也愿意试着去做。
但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喜悦与娇羞,反而明显有点冷漠, 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身要走。
风昭然拉住她:哪儿去?
姜宛卿声音平静:回去。
风昭然:不采蘑菇了?
要下雨了。
风昭然看了看树梢上的阳光:?
姜宛卿飞快地走了。
背影很像是落荒而逃。
风昭然想了想,觉得这很像是害羞了。
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把洒落在地上的蘑菇一只只捡回了袖子里,晚上回去做了一大碗蘑菇rou片蛋花汤。
自从荒宅里来的人多了, 风昭然下厨的日子便屈指可数。
而和风昭然比起来, 其他人的厨艺都十分潦草, 仅够保证做出来的饭菜是熟的, 吃不死人。
因此这碗汤一上桌, 十分抢手。
在这碗汤被抢空之前,风昭然盛了一碗给姜宛卿,他眼角眉梢带着一点笑意, 像是染上了一点星光, 又温柔又明净。
姜宛卿却没有迎上他的视线, 只垂着眼睛说了一声谢殿下。
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客气。
自然也不必害羞。
看她害羞固然是很有意思的事,但他发现她已经大半天都没有见过姜宛卿的正脸了,不免有些遗憾。
但姜宛卿好像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那碗汤一直没有碰。
未未一脸期待地问姜宛卿:姐姐,这汤不要吗?
姜宛卿嗯了一声,把汤端到未未面前。
未未没有给风昭然开口的机会,端起汤便稀里呼噜一饮而尽。
风昭然低声问姜宛卿:今日怎么不喝?不喜欢?
以前他每次做了蘑菇汤,姜宛卿哪怕是饭也不吃,也要喝上两碗汤。
姜宛卿抬起眼,慢慢地道:以前是很喜欢,但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风昭然觉得她这句话好像不单指蘑菇汤。
但他没有时间深究了。
大雨就是在这顿晚饭之时倾盆而下,接连下了十几天,中间只停了两个半天。
雨水哗哗,笼罩着世间。
上一世就是这样的雨接连下到第十天的时候,荒宅门前那条河水暴涨,河水沿落阳山下冲进方家村的小河,小河两岸的田地被冲毁无数。
这一世因为之前加固了河堤,门前的小河也疏通了几道口子,将水流引进荒野,雨水虽大,但落阳山一带好歹没有出现水患。
方家村的百姓们以及受方家村人提醒而防住了这场大水的乡民们万分感激空虚道长,将之奉为神人。
就在这一片铺天盖地的大雨中,黄河决堤了。
大批的灾民涌入落阳山。
姜宛卿之前没有这样的场面。
毕竟方家村地处偏远,荒宅更是与世隔绝,逃灾的人皆是往人烟稠密的城镇逃,指望官府赈济,没有人会往这边来。
姐姐,怎么办?
未未负责看门,瞧见灾民,来讨姜宛卿示下。
姜宛卿让灾民们留下。
反正荒宅荒着也是荒着,她也只是修补几间屋子借住而已,和这些灾民没有什么两样。
灾民们得到了安息之所,冒雨开始修补房屋。
姜宛卿问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毕竟这里荒僻得连卖货郎都不会打这里路过。
灾民道:都说这边有猛兽,有猛兽定然是有吃的,不然山林里养不出猛兽来。
猛兽以小兽为食,小兽以瓜果草叶为生,一座有猛兽活动的山林定是生机勃勃。
宋晋夫正帮着灾民一起修补房顶,闻言向姜宛卿道:知道有猛兽还敢来,他们不怕被猛兽吃了吗?
那是因为表哥你没挨过饿。姜宛卿道,挨饿可比猛兽要可怕得多。
宋晋夫:你挨过?
可不是?姜宛卿低低地叹息一声,神情黯然,刚到这里的时候,天寒地冻,我找不到吃的,只能靠野菜为食,直到后来认识了方嫂,才吃上一口饱饭。
宋晋夫震了震:你之前怎么不说?
姜宛卿无奈地一笑,一脸沧桑:都过去了,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以庶女之身嫁给太子殿下,我所承受的说都说不清,饿点肚子这种事又算得了什么?
姜宛卿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宋晋夫的脸色。
那天从密林回来,姜宛卿便想打听风昭然跟宋晋夫说了些什么。
宋晋夫在她面前从来都不藏着掖着,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她以为会像以前那样,她随口一问,宋晋夫便会详细道来。
哪知这次她踢到了铁板,宋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