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了蕴华殿,所见之处的宫人俱是脚步匆匆,张良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也传进了温虞的耳朵里。
温虞还未见过女子生产,从前只听她阿娘说过女子生产时,是一脚踩进了鬼门关,九死一生的要紧关头。
听得出来,张良娣此刻是到了紧要关头。
又走两三步,温虞便见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手牵着手,正朝着她们小跑着而来。一个约摸着有八岁了,另一个也有四岁的模样。
正是沈青芝的两个女儿,太子长女与第四女。
转眼间,两个小姑娘就已经跑到沈青芝跟前来。
阿娘。
阿娘。
沈青芝停下了脚步,轻点了长女的额心道:庆鱼,阿娘不是与你说过,不可以带着妹妹这般没规矩。
庆鱼便是东宫长女的小名了,她生的可爱,大大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是妹妹方才做了噩梦,害怕的哭了,女儿才带着妹妹来寻阿娘。说着她便将转头,妹妹,你说,你是不是想要让阿娘抱着你,才不会害怕。
比她矮了一头的小姑娘,生的是粉雕玉琢,一张小圆脸上犹带着泪痕,俨然是刚刚哭过,她仰着头伸出双手,哭着喊,阿娘,抱抱。
沈青芝弯腰将小女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哄着,乖,莫哭了。
又同庆鱼交待:张良娣要生孩子了,阿娘得过去照看,你带着妹妹好好在蕴华殿等着阿娘。
庆鱼口齿是极伶俐的,可是张良娣那儿有好多人,阿爹的人,祖母的人、还有太医,阿娘去了也没用,倒不如同我们一起待在蕴华殿,免得阿爹生气,又
说着说着却是住了口,她看见了一旁默不作声站着的温虞。
忽而就明白了长女的心思,沈青芝心中泛起了苦涩,却是温柔笑道:还不同你三舅母见礼。
庆鱼便规矩的行礼道:庆鱼见过三舅母。
温虞笑着应道:大姑娘客气。
沈青芝哄了片刻,便顺手想将小女儿交给nai娘照看。
庆鱼又忙道:妹妹,你当着不想阿娘抱着你?
这话一出,四姑娘就不依了,万般挣扎着不想被nai娘抱。
沈青芝无奈,只好继续哄着。
这样一来,又耽搁了片刻。
有宫人前来传话,娘娘,殿下回宫了,随行一道来的还有沈指挥使。
温虞怔然,沈遇果真来了。
不止是沈青芝,便连庆鱼也松了一口气,阿爹回来,张良娣那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是在阿爹眼皮子底下,同阿娘是无关的。
小姑娘不会藏情绪,什么都表露在脸上,喜怒哀乐,亲疏远近,一览无遗。
说话间,太子的身影已经出现,他行色匆匆,一眼瞥见沈青芝等人,又顿住了脚步,面色不善,目光Yin沉,他的目光落在了温虞身上,带着一股骇人神色。
温虞只瞥了一眼太子,便被那道目光吓了一跳,转而看见了沈遇。
他随着太子的步伐来到东宫,淡然的站在太子身后,面无喜怒,静静地看着她。
温虞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不少,虽然沈阎王那张冰块脸看着还是挺讨厌的,好歹不是她一个人在此面对这一切了。
沈青芝心情却霎时凉到了谷底,这下小女儿如何哭闹,都狠了心将她交给nai娘,又严肃的吩咐庆鱼,带着你妹妹去蕴华殿等着。
庆鱼不依,她便吩咐红韶,红韶,带她们进屋里待着,外头凉,莫着了风寒。
红韶牵着庆鱼,不顾她的哭闹,将她往蕴华殿的方向带去。
沈青芝肩膀微颤,向前走去,殿下,您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太子便暴怒呵斥,蕊儿正在生产,你为何还在这里纵着庆鱼胡闹?
是被当着沈遇同温虞的面,毫不留情的被斥责,沈青芝不是没有自尊的人,身形一度摇摇欲坠,却又挺直了肩颈,看着太子说道:张良娣才发动了不到一刻钟。
我已经吩咐了旁人不许去扰了她生产。
产婆与太医一早就在旁候着,皆是殿下亲自挑选的人,殿下应当放心由他们照料良娣才是。
庆鱼便是胡闹,也是在此处,又怎会闹到张良娣跟前?
太子又何必迁怒于庆鱼。
她是东宫长女,太子在外人面前,总得给她留些体面。
太子怒气消减了一二,那头张良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又传来,哭的让人心烦。
张良娣处,太子妃就不必去了,好好教教庆鱼规矩二字。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太子的话音刚落,就见沈青芝面色发白,嘴唇轻颤着,而温虞眼睁睁的看着沈青芝衣裙下方的青砖上有血色蔓延开来。
温虞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未免吓了一跳,宫女比她快一步扶住了沈青芝,大惊失色,娘娘,您怎么了这是?
宫女一人扶不住,温虞又连忙扶住沈青芝的另一只手臂,方才勉强将人扶住。
方才还好生生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