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有时候宁枝居然还有点羡慕宁桃。
羡慕她父母健在,羡慕她父母疼爱。
而宁枝自己呢?唯一爱惜自己的母亲早逝,有爸也跟丧父差不多。
她茕茕孑立地过活,人生里遇到一道主动朝她靠近想要温暖她的火光,最后还被她亲手推开。
当年推开唐兆的时候,宁枝想的很简单。
她几乎认命了,认命答应和陈瑞文的婚约,认命主动放弃宁家继承权。
不然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宁枝对宁建国唯一的价值,如果她强烈抵抗或者拒绝,宁建国和李秋音还会找到更坏的方式达成目的。
毕竟任她再怎么厉害,也是只羽翼未丰、扑腾不起的雏鸟罢了,只能任人盘捏摆弄。
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乏味人生,宁枝不希望和任何人有过度的纠缠纠葛。
但万事有变。
现在的宁枝根本不想再继续忍耐,她就是要恣意随性,肆无忌惮。
她慢慢俯身,弯下腰去捡起裂纹遍布的眼镜,吹了吹碎屑重新戴上:“宁建国,如果你真像自己嘴里说得这么疼我,不如把我妈留给我的股份还给我。”
宁氏地产能发展到今天这副盛况,宁枝妈妈可谓是开国功臣,她不仅全资助办公司建立,更是当年的几大股东之一。
宁建国和李秋音脸上俱闪过几丝慌乱,宁枝看在眼里,不由冷笑:“拿着女儿的东西不给,倒还真是个好父亲。”
“我那是替你先保管着!”宁建国恼怒道,“小孩子家家弄这些东西干嘛?等到了时候,该给你的自然会给你。”
现在倒是又把她当小孩看待了,刚刚骂她不懂事的又是谁?
宁枝唇边笑意讥诮:“这骗术也太老套了,三岁小孩都不一定上当。能不能有点新意?”
宁建国哆嗦着手,指头就差点到宁枝头上了:“你这个不孝女!明明是为你好,现在倒变成我这个父亲的不是了?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快滚!”
“好啊,我马上走。”宁枝毫不在意,一边上楼收拾行李一边道,“只是爸爸,下个月我二十岁生日,希望能在你的礼物里看到股份转让书。”
回应宁枝的是宁建国狠狠摔碎在楼梯上的陶瓷碗。
昨晚唐兆带走了不少衣服,现在收拾东西起来倒是为宁枝提供不少方便。
她简单装好行李,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不是来自房间木门,而是阳台上的玻璃推门。
她循声望去,隐约看到唐兆站在阳台外,伸手曲起指节叩门,三长两短的频率倒是显出份不紧不慢的韵律。
“不许进来。”宁枝下意识侧过身,遮挡住自己红肿鼓起的半张脸颊,声音有些闷,“我有事忙,你回去吧。”
也不知是唐兆过于敏锐,还是宁枝没有及时掩藏好,那点异样很快就被发现。
玻璃门本来就没有锁上,唐兆有些想直接进来,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动作,听话地站在外头:“脸怎么了?眼镜也不戴,东西都收拾到地上去了。”
宁枝迷茫低头看着遗漏一地的琐碎物件,朦胧模糊的眼前好像渐渐有雾气浮起,一眨眼就恍惚要落下泪来:“我……我看不清……我……”
和宁建国对峙时强撑着的一口气好像顷刻间就泄下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冷硬得对所有事都无所谓了,但怎么被唐兆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弄得高墙失守,心底溃不成军。
唐兆虽隔着层玻璃门,眼里却是显而易见的焦灼,压抑着语调温声询问:“看不清没关系,我进来帮你好不好?”
宁枝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意还是拒绝,她曲肘遮住大半张脸:“你……如果要进来,不许看我。”
一时竟是连她都没发现,自己这话里带着点隐晦的娇蛮意味,简直像个小孩。
唐兆答应下来,推开门慢慢走近,一步步试探着距离。
他双眼紧闭,只是凭借记忆中的位置循迹前行,避过一地散碎物件找到宁枝所在,然后伸臂环绕着抱住她,力度轻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瓷器。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才叫宁枝看清他的脸,她眼里兜转的泪水再也憋不住,断线珠串般落下,带着余温一滴滴熨烫在唐兆肩头。
唐兆若有所觉,闭眼摸索着捧起宁枝的脸颊,轻柔吻在她眼角边上,舔舐去那咸涩的泪水:“偶尔放肆哭一场会舒服很多,哭出来吧,别憋坏了。”
本来还有所控制的宁枝哭得更凶,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连带与她贴着脸颊的唐兆也面上润shi。
他没有询问缘由,只是耐心地帮她擦着泪水,抚着后背为她顺气。
虽然因为双眼闭上目不可视,他动作间稍显笨拙滞涩,但却意外很抚慰人心。
宁枝酣畅淋漓地伏在唐兆肩头大哭一场,水渍洇染得他上衣都shi了大半。
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问:“有舒服点吗?”
发泄过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