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渠皱眉:“你给柳大人送猪血作甚?”
“昨夜柳大人来西所,问可有新鲜的猪血。”小厮道:“我道是柳大人今日还要,刚杀了猪,赶忙给大人送来了。”
郑渠眉心凝得更狠,伸手掀开那瓦罐的盖子,一股腥臭之气登时扑鼻而来。他愣了一瞬,忽而大笑:“原来如此,好你个柳敬常!”
杨枝在一旁看的莫名,忍不住问:“郑大人,这猪血有什么门道吗?”
郑渠不办案时是一条大道通南北的直性子,笑道:“你猜猜咱们柳大人今儿朝上干了什么事?”
“属下猜不着。”杨枝老实道。
郑渠笑道:“猜不着就对了,任谁也猜不着这位柳狐狸的心思!”
又道:“今儿下了早朝,江行策那小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气吼吼来找柳大人算账。咱们柳大人啊……你是没看到,那一脸受人逼迫的可怜样,当真是比戏子还我见犹怜。我还思忖咱们柳大人何时成了这般任人欺侮的小媳妇了,就见江行策一个掀手,柳大人狠狠摔在石阶上。那汉白玉的石阶有多硬,江行策的功夫有多高,谁不晓得!柳大人登时摔了个满手血……”
杨枝听到此处,已忍不住轻呼一声:“柳大人没事吧?”
“害,别人没看着,我与他同行,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郑渠笑道:“江行策根本连咱们柳大人的衣衫边都没沾到。我原还道他是被吓的摔了一跤,不成想……”
杨枝目光落到那罐猪血上,联想到她方才袖上的血迹,登时反应过来——那血原来是早备好的!
可柳轶尘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只见一个黑影在廊上一闪而过。郑渠登时跳脚:“黄成,你给老子……给本官下来!”
黄成斜倚在一条廊上,笑道:“郑大人,你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不要老是动肝火,这可是多少冬虫夏草都补不回来的~~”
郑渠重养生又抠唆,一两冬虫夏草喝了一年都未喝完,每日截一点须末,小心翼翼。
郑渠被她说到心坎上,忙深长呼吸三个来回,一点胡须都快被捻掉了,方徐徐吐出一个字:“滚!”
黄成笑的没脸没皮:“你叫我滚,我偏不滚!除非你告诉我那西山之人是谁!”
“滚,老子都说了不知道!”
“你少骗我,柳大人说了你知道!”
“柳敬常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的Jing,你不信老子反倒信他?”
“柳大人才修了千年,哪比得上您万年道行!”黄成笑。郑渠听见这一句,脸色顷刻稍霁,还故作姿态地捋了捋那所剩无几的短须,却听见黄成接道:“郑大人,壳里缩了一万年,也不出来透透气么?”
“黄成你!”郑渠胡子都气翘起来:“你你你有种下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黄成翘了翘脚:“郑大人,我不下来是给您面子。你自己说了,这京城之中,只有三个人能打得过我~~”口中吐出一粒枣核,拍手道:“郑大人,我过来是告诉杨书吏一声,江行策被他爹揍了——好家伙,隔街都能听见板子声,咱们大人这回可算是帮杨书吏出了口恶气!”
“江行策被揍了?”郑杨两人俱是一惊,郑渠忙问:“何时的事?你怎知道跟柳大人有关?”
杨枝一刹那也反应了过来,脑中千回百转。
“就在刚才……我这不一路跑回来给你们报信么,那家伙,我站在院外听着,江老头是真往死里打啊,凭我挨揍的经验,那一顿板子少说得躺半个月!”黄成笑道:“我不知道啊,我猜的!昨晚柳大人让我爬方家墙头了,正好看到江家父子,江老头把儿子当孙子骂呢,江行策屁都没敢放一个,我看他指骨都快捏断了!不过按武行规矩,那厮还算一条好汉,方才那么一通狠板子,我都没听见他吭一声。郑大人,你说他能打得过我,我赶明儿找他切磋切磋?”
郑渠懒怠理她:“爱去去,打瘸了腿问问柳大人养不养你下半辈子?”
“那不成,柳大人还没娶媳妇,我得给他留点老婆本!”黄成笑道:“郑大人,您老来钱路子广,您养我呗,我腿瘸了上不了房也揭不了瓦,往后保证不吓您,专给您解闷……”
郑渠急得一甩袖子:“瞎说什么,本官两、两袖清风!”
两人插科打诨着,杨枝心思却转到了别事上去,忖了一忖,忽然问黄成:“你说昨晚柳大人让你去方家了?何时去的?”
“对啊,昨晚柳大人一回来就让我去了,大概亥半吧……”黄成道。
“江家父子怎么去的?”杨枝问。
“坐车。”黄成道:“不过我瞧着那车简朴的很,不大像姓江的往日做派,车帷上连一点花样都没有。”
杨枝默了默,郑渠也敛起了眉:“方家看样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郑渠果然经验老道,反应出奇的快。不过这也说明,柳轶尘并未告诉他账本的事。
杨枝垂目,将昨夜和今早发生的事很快穿了起来——
如今朝中太子、江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