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响着鸣笛抵达学校,已经是十多分鐘后的事了。
在这之前,一片混乱的场景中,充斥着学生们的议论声、教官的哨声,还有训导主任的训话声。
家维就趴卧在人群的正中央,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后脑勺汨汨流出血红色的ye体,染红了球场原本淡绿色的地面,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有谁可以告诉我,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天意总是要与我作对……,不晓得这些年来,我们一共错过了多少回,好不容易在这一刻,我才明白你的心意,无奈老天却不给我机会,让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告诉你,我已经完全接收到了……。我的胸口感到撕心裂肺般地疼,儘管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唇畔只是微微颤抖着,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保健室的护士阿姨继教官与训导主任之后,很快来到了现场,她熟练地使用止血棉和绷带,对家维的伤口做简易包扎。在教官的疏导之下,人群渐渐散了开来,唯独留下几个衣衫凌乱的男生站在场中央。
他们不正是隔壁班那几个经常为湘婷争风吃醋,频频跑来找家维麻烦的男生吗?我揉揉眼睛,很快地便认出了那些人。
「在做这种事之前,到底有没有思考过后果?如果人被你们给打死了,你们赔得起吗?」训导主任瞪着像红rou李子般的大眼,厉声对那几个男生喝道:「抢女孩子?做人都不知道要光明磊落,尤其是你,于世尧,你觉得如果自己打赢了这场架,人家女孩子就会选你了是吗?」
这个名字叫做于世尧的男生,就是之前开口闭口「林北」的臭嘴。只见他右手中还紧握着一颗沾血的石头,脚边的地面上,还留有一抹抹骇人的鲜红血跡……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大致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男生,在湘婷被家维给甩了之后,各个替她感到忿忿不平,一直想找机会报仇,而今天他们正好撞见了家维一个人落单在球场,于是便临时起意,合伙上前去围殴他一顿,但身手矫健的家维哪里是省油的灯?几个男生很快就居于下风,眼看同伙一个个都要被打趴了,那个「臭嘴男」,随手捡起了石头,心一横就往家维的后脑勺一阵猛敲,直到他再也没有能力反击。
实在难以想象,选择用石头把人砸得头破血流,这种行为是多么地兇残。原来「臭嘴男」不只是讲话难听而已,心思也是如此卑鄙,直到今天我才得以领教。
「请问你是这位同学的朋友吗?」
救护车上下来了四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忙着将家维抬上担架、戴上氧气罩的同时,其中一位年轻的男护理师发现了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我。他将我一起带上了救护车,陪着家维一起到医院。
路上,那位护理师询问我一些关于家维的基本资料,可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得机械式地回答他。
「你们应该是很熟识的朋友吧?」
在我毫不费时地从家维的书包中拿出健保卡时,他惊叹道。
我笑了笑没有应答,不光是因为残存的惊吓还尚未褪去,脑袋无法思考,更是因为刚才从家维的皮夹里摸出健保卡时,手指好像触摸到了卡夹内有个像折纸符的东西,印象中家维是个无神论者,应该不会习惯在皮夹里放平安符之类的东西才是,不过随着救护车抵达医院,我也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我们很快就要到了,待会儿下车后,麻烦请你先到急诊室帮梁同学掛号,等我们帮他做完检查,会再评估是否需办理住院,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会比较妥当。」
随车同行的医生鼻樑上掛着一副冷冰冰的眼镜,他面无表情地对我交代了一串,说话的语气也不带有任何温度,活像喷了我一身的冰霜。
刚才上车前,学校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家维的母亲,但她现在人在台北开会,最快预计也要深夜才会赶过来,因此所有的手续都先由我来代为办理。
「病人经检查后,发现有脑震荡的情形,再麻烦请你帮我留意一下,等他醒来之后有没有出现头晕、头痛,或呕吐等症状。」
等到把家维在病房内安顿好,住院医师也解释完他的病况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我也歷经了四处奔波,早已累瘫在了陪病的躺椅上。房里的置物箱内,是我託张阿姨替我带来的换洗衣物和盥洗用具,若整夜家维的母亲都还没赶来,我就会在这儿过夜。
我看向病床,家维仍静静地沉睡,即使头上包裹着绷带,依旧不减他的俊顏。
吶,一直以来都是你不离不弃地在我身旁陪着我,现在该轮到我陪你了吧……
就在我疲惫得双眼快要闔上时,我的馀光望见了病房门口。一个女孩的身影在门口徘徊,像是正犹豫着是否该进来。
「湘婷?」
那的身影看着甚是熟悉,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为在他的心里,完全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在医院地下室的便利商店内,我们各买了杯饮料,面对面坐着,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