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周寅死了一次让皇上实在很后怕,好消息是他不再执迷于立周寅为后这回事了。他只叫人时时刻刻陪着周寅,仿佛再经受不起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坏消息是因为差点失去周寅他变得神经质,他连皇帝也不想做了,只想日夜守在她身旁。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沈兰息此举叫大臣们莫可奈何,不禁怀念起他过去敷衍做皇帝的时候。总是需要对比人们才能感受到幸福。与其有一个和没有一样的皇帝,那么成全他的愿望只要他能恢复正常也不是不可以。
周女郎肯求死第二次可见是一心向国的,有这么个一心为国的皇后也不是不行。
人的底线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一次次降低, 在不断地调和之中变得越来越没底线。
沈兰息的摆大烂行为让文武百官开始怀念过去,所谓有对比才有差距,他现在实在太差劲才映衬得过去不差劲。为了让他能够回到过去不那么差劲的时候, 大臣们想便依了他吧。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现今是诸位大臣想要陛下立周女郎为后, 而周女郎那边却是在十分坚决地拒绝陛下。
戚太傅等人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非他到周寅那里一番明示暗示, 她也不至于再度寻死。她若不再度寻死,陛下也不会彻底不理朝政。且若没有他非要周寅坚定拒绝, 周寅或许如今拒陛下也不会拒得这样不留情面。
总而言之就是如今他们又盼着周寅能应许下来陛下, 但她却是不肯了, 不肯的原因还与之前戚太傅寻她有着很大的关系。
而戚太傅寻她也不是代表了他一个人的态度,是众臣商量之下后的由他出面。换言之就是周寅如今拒绝皇上是大臣们一致同意后的结果,离不开每个人的答应。
所以他们现在想要周寅回心转意, 便是通通自打其脸。
戚太傅坐在桌前愤而拂袖,怒而冷笑:“去时便是我去的,话也是我说的, 如今叫我出尔反尔,周女郎如何看我?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大雍的股肱之臣们齐聚一堂议事, 议的不是其它,正是如何让周寅对皇上回心转意。届时她做了皇后,皇上大约也能消停些, 好好做皇上了。
而要如何做实际上已经有个章程, 问题在于谁去做这件事。
做法其实很简单, 就是像戚太傅去求周寅为社稷江山着想不要同意陛下那样,再求着她同意就是。
但坐在这里的都是大雍里颇有头脸的人物, 要他们去为皇上做媒, 像什么话。
劝周寅回绝陛下倒罢了, 好歹是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要劝她嫁给陛下又该用什么说法?何况不久之前他们都刚劝周寅回绝陛下, 这会儿是不是要自打嘴巴了?
是以戚太傅反应最为激烈,说什么也不愿再出一次面。旁人上一次没有露面倒罢了,他是亲口劝阻周寅的,怎么好再去一回!
其余人瞧瞧戚太傅这副动怒模样倒也能理解,不过理解归理解,撺掇归撺掇。死道友不死贫道,戚太傅若不去,要去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其余大臣们相视一眼,开始道:“上次便是太傅大人说服的周女郎,这次若换作其他人去,她万一不肯听,可如何是好?”
“正是,我等人微言轻,说起话来始终不及太傅大人有分量啊。”
“何况是您叫她……拒绝陛下的,也该由您再叫她同意不是吗。”
……
戚太傅被气得胡子直翘,怎么也不肯去的。他这一生最要面子,要他去承认自己过去做了错误的决定,不如让他去死。
眼见着戚太傅宁死不去,其余大臣们无法,只得放弃这念头,换人再去。
这次倒霉的是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与周寅倒是有那么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渊源。先吏部尚书不是旁人,正是许清如的父亲许大人,然而因为他疯了,吏部尚书则成了如今要去谢家登门拜访的这位吏部尚书。
谁让他是其中资历最浅的。
他托了个看望周寅的拙劣借口上门,好歹是进了谢家,没被人打出去。
周寅的院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禁卫军,便是连只鸟儿也休想未经过查验便入内。
吏部尚书一看这架势便先冒出一身汗来,好在他也不是全然没做准备,至少他是挑着皇上不在的时候来的。
经过禁卫军重重查验,确定他不会给周寅带来危险后这才放他入内。
吏部尚书一入房中便闻到扑面而来的清苦药味儿,他难得良心发现了那么一下。若非他们打着大义的旗号要逼周寅去死来了结一切,她也不至于受如此多苦。
但他很快便为自己如今的行为找好了借口。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正是为了陛下好,或许过去是对周女郎不住,然而他们如今又上门求她为后,倒也算是两相扯平,很对得起她了。
这么想着,吏部尚书见到了这位叫大雍翻天覆地的女郎。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