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炷香后,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柴火退出灶膛, 待蒸屉稍稍冷却后, shi抹布包着手将蒸屉掀开,一时间整个厨里都是脑花那特有的香味。
灶膛里重新燃起火焰, 在洗净的锅中放入刚榨好的茶油, 待茶油烧至发红后, 倒入午间煲好的骨头汤,拿着蒲扇扇着火,ru白的汤水没多久便重新沸腾, 再将蒸熟的脑花混着山里采的菇、河里捞的虾、药房里买来的枸杞和决明子一道加入汤里, 煮上那么一时半刻后, 再倒上自家酿的酱油和盐调味,最后将柴火抽出,文火慢炖,待锅里的食材软烂后,便可盛出来了。
沈意将锅中的脑花汤分成了四份,盛入青花瓷碗中。
先是取了两份放入家里的食盒中,用细棉布包好保温,再是取了两份递给沈荣和韩薇娘,见两人开始喝后,提起食盒笑着说道:“我送一份给干娘去哩。”
待韩薇娘点头后,沈意提着食盒敲开了谢家的门。
即使是旬假,谢愈也依然在家里认真地读着书,见到开门的林娘子,沈意将食盒抬高,说道:“干娘,今日里我去集上买了新鲜脑花炖汤哩,给您和愈哥儿送了份过来。”
林娘子接过食盒,迎着沈意进了堂屋,掀开食盒,先是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带着愈发霸道的香味,定睛一看,雪白的脑花沉在暗色的汤里,橙红的枸杞小虾在汤上漂浮,红的白的棕的黑的,看着很是可口。
“意姐儿手艺愈发好哩。”林娘子喝了一口笑着赞道,随时将谢愈喊了出来:“愈哥儿,快趁热喝汤。”
谢愈听到呼喊,放下手上的书本走了进来,见桌上还摆着个青花瓷碗,边端起来边含笑问道:“意姐儿今日里又炖什么汤哩?”
沈意抿嘴笑了,没有说话。
掀起碗盖的手僵在空中,谢愈见到碗中那白花花的一团,嘴角抽搐了下,直直盯着沈意,要一个答案。
“枸杞脑花汤,很好喝的。”沈意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能不喝吗?”谢愈皱着眉头,对这没吃过的食材有点嫌弃。
“这是我特意炖的,愈哥儿真不吃么?”沈意可怜巴巴地看了过去,谢愈嘴角抽搐,还是舀起放入了嘴里。
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咬起来如豆腐般细腻软嫩,谢愈不由多喝了几口。
沈意捂着嘴,调皮地笑了:“再说,吃什么补什么,愈哥儿多喝点这脑花汤,肯定更聪明哩。”
谢愈被嘴里的汤呛了一口,无奈地白了沈意一眼,还是将汤饮尽喝完。
林娘子已喝完汤,坐在一旁笑着看两人打闹,眼角细碎的纹路里散发了愉悦的气息。
待谢愈放下碗,沈意飞快将碗勺放入食盒,对林娘子说道:“干娘,我和愈哥儿去读书了,这碗我待会儿再带回去。”
林娘子笑眯眯地点头,看着两个孩子并肩走入书房。
“今日里怎地炖汤过来了?”刚一进房间,谢愈笑着调侃道。
“当然是发善心哩。”沈意没好气飞了一眼,眼角眉梢已初见少女风情。
“咳。”撞上那眼神,谢愈心头一跳,忙咳嗽两声清着嗓子,压住不正常的心跳。
“不闹了,快要比试了,愈哥儿你准备的如何?”沈意随即正色发问。
谢愈笑着不语。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完,沈意又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喏,这个给你。”
谢愈将这叠宣纸平铺在桌上,只见纸上是沈意那熟悉的字迹,两人练得同一份字帖,字迹很是相像,只是沈意的字较之谢愈多了份柔和。
仔细看去,一张张纸上,写满了试题。
谢愈错愕道:“意姐儿,这是什么?”
沈意得意的笑了:“我让阿父带着我拜访了咱们私塾这几年来考上了生员的人,请他们默写了这几年来童生试的考试题目哩。”
沈意说得轻飘飘的,丝毫不提要这些试题的过程中,她吃了多少的闭门羹,又被多少人因为自己是女子而奚落过,反正题目已经要来了,这就是好的。
“不过,也只能问到这几年的试题,再早些年的生员们考上了举人,都不在家了。”
当今科举制度,分为四级,分别是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考试内容都是儒家经典,以“四书”文句为题。
而童生试里又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从县试开始逐级往上,待考过院试之后,即取得生员资格,也就是日常里俗称的“秀才。”
因此虽然这次比试说是比县试内容,但谢愈的科举之路显然不会停在县试,趁着这机会,沈意将童生试的试题都打听了出来,给谢愈一个参考,就像她过来的世界里,考试之前做真题一样。
“你...”一时心中激荡的说不出话来,谢愈知道,做成这事,沈意绝对是付出了很大的心力的,绝不像她语气中那么的轻描淡写。
“所以,愈哥儿你不能输。”沈意摇头晃脑说得煞是认真。
“嗯,一定。”谢愈重重点头,就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