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锅中的水便沸腾了起来, 噗噗地直冒着泡, 羊rou在锅里翻滚溢出血沫, 盖上锅盖煮上一盏茶的辰光,拿上那么个大笊篱,将锅中的羊rou全部捞出,细细地洗去血水和浮沫。
重将锅清洗干净, 黑亮的大锅被火烧得发红,褪出一部分柴火, 火势变小后, 将膏腴似的羊油滑入锅中,和着葱蒜小火慢煎, 没多长时间, 锅中便是油汪汪的羊油了,捞出葱蒜和油渣, 复又烧起大火, 待油烧热后, 倒入焯完水的羊rou,只听刺啦一声,锅上窜出火焰, 腾空而起。
待到火焰落下, 将羊rou翻炒至两面金黄, 再放入黄酒、酱油、冰糖、八角、花椒等香料,倒入特特买着的山泉水,大火煮沸后又转小火慢炖,炖着炖着,羊rou的香气穿过厨房,飘到了巷子。
沈意闻着自家飘出来的羊rou香,忍不住咽了口水,拉着谢愈的手,跑进了家门。
“阿娘,我们回来哩。”刚进天井,沈意便喊着韩薇娘。
韩薇娘放下锅铲,从厨下走了出来,虽然已过伏天,天气逐渐凉爽,但韩薇娘身子重,又在灶火前忙了一下午,汗水还是不住的往下掉,头发shi成一咎一咎的,贴在脸上。
“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吗,阿娘怎么又自己把饭做好了。”见韩薇娘这样,沈意不由地嗔怪。
“等你回来这羊rou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韩薇娘瞥了一眼,笑着说道:“再说了,你干娘下午一直在帮着弄呢,我也没做多少事情。”
韩薇娘话音刚落,林娘子正好端着羊rou走了出来。
“意姐儿,愈哥儿回来了,正好羊rou好了,快洗了手过来。”林娘子温柔地招呼着。
“嗳。”沈意清脆地应了,甜甜地和林娘子道过谢,便拉着谢愈,一人端了盆兑好的热水端了出来。
沈意将棉布帕子投入了温水,拧干后递给韩薇娘,谢愈跟着沈意,也给林娘子拧了条帕子。
韩薇娘和林娘子接过这帕子,温温热热的帕子压在脸上,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透着熨帖。
“意姐儿真真贴心,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女儿。”林娘子看着沈意,笑得慈爱。
“姐儿也是叫你一声娘的。”韩薇娘白了一眼,复又指着愈发长高,身姿挺拔的谢愈笑道:“再说了,这金陵城里,谁不知道你家麒麟儿。”
林娘子听了,看着谢愈满眼怜爱,不得不说,这个儿子确实是她的骄傲。
谢愈不自在的挠挠鼻子,非常有眼力见的去将碗筷放好,再去厨房里将其他的菜端了出来。
刚摆好桌子,沈荣便走了回来,这么几年过去,沈荣虽然依旧是小吏,但是承担的工作却更多了,素日里忙忙碌碌地没个停歇时候,再加上虽然刚出了伏天,但已经要准备岁末给皇城的贡品了,他就更是忙地脚不沾地。
进门后见到色色如意,他感激地对着林娘子说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些日子里真是多亏了你的帮衬了。”
林娘子连连摇手,素日里苍白的脸上由于激动也泛起血色:“可当不得这么说,这么些年受你们的关照不少,能帮上忙我心里高兴哩。”
“好啦,都是街坊邻里的,别这么客气了,羊rou已经好了,快来吃吧。”韩薇娘笑着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听见这话,沈荣也不再说什么了,就着韩薇娘的水盆洗过手脸,自去八仙桌上坐好。
已经过了立秋,正是贴秋膘的好时候,桌上不仅有费了好大劲才做出的红烧羊rou,还有一碗百合老鸭汤,一道清蒸鲈鱼,一盘蒜蓉红苋菜,再加上那么一碟糟鹅掌鸭信,凉的热的荤的素的,色色齐全。
待沈荣夹起第一口菜后,其他人也纷纷进食。
韩薇娘费力地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空碗,盛了两碗老鸭汤:“愈哥儿和意姐儿读书都辛苦了,多吃点补补身子。”
沈意和谢愈忙忙起身接过,又劝着韩薇娘坐下。
“阿娘,你不用Cao心,我们吃得不少哩。”说完,沈意给韩薇娘夹了块羊rou。
随之沈意隐蔽地用手肘撞了一下谢愈,谢愈也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给林娘子夹了筷子鲈鱼,把林娘子乐得合不拢嘴。
沈意以为自己的动作很是隐蔽,但地方就这么点大,整个过程完全映入其他人眼里了,沈荣和韩薇娘笑了笑,而林娘子却见着沈意若有所思。
当然,此时的沈意,完全不知道林娘子心里在想着什么,还在美滋滋的吃着羊rou。
被炖的酥烂的羊rou入口即化,不腥不膻,层次十分丰富,沈意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慢慢的,太阳落了下去,月明星稀的天空下,鸟雀在喳喳叫着秋天到来的讯息,穿堂风吹了起来,给房间带来凉爽的气息。
桌上的菜已经盆干碗净,这顿饭到了尾声,几个人都吃得嘴角流油,肚子鼓鼓。
韩薇娘看眼天色,挺着大肚子扶着腰起身,慌得沈荣忙按住:“你要做什么跟我说哩,这么大的肚子就别动弹了。”
“那当家的你去把油灯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