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啊,鬼才会答应你。」
整整一上午了,顏济桓走到哪里朱臻晴就像鬼魂似的跟到哪里,不管他怎么拒绝都无效。就说千金小姐沾染不得吧,做事想一齣是一齣,完全由着性子来。
「我考虑再三只有你最合适,而且绝不是白帮忙,我会付你酬金。」若在駙马邸下药别说赵辉本人,就是姑姑也一定会追究到底抓出现行犯,那就太冒险了。
「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啊,」一共就想了那么片刻时间,她还好意思说什么考虑再三?「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王小姐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对身份高贵的朝廷命官下毒,到底想害谁?
「青楼里鱼龙混杂,你趁乱把事先掺好药的酒换过去没人会发现,」朱臻晴生怕被反驳的又追加了一句,「而且我会在外面接应你,你一成功我就送你出城。」
「我为什么要出城?」还想杀人灭口?
「躲两天避避风头啊。」
真是村野小说看多了。
顏济桓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失去耐性语气不善的说:「说真的,以前我只当你出身富贵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却可以说是十分嫌恶。」
耍耍小脾气和僱兇杀人的性质相差可太大了。
没想到会突然被兇的朱臻晴先是窒了一下,随即又不服气抗辩道:「还说你不是为男人开脱,我姑姑小產在家身心都在受苦,身为丈夫的人却在外面左拥右抱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怎么又变成她不对了?
「动私刑也被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顏济桓冷笑一声,「你这是知法犯法还是上行下效?」也不知是哪个jian邪官吏养出来的好女儿。
「我哪里是……」
「不用再讲了,」他颇为粗鲁的打断道:「我还有正事要做没空陪你无事生非。」
说完便往后院走去,只留下朱臻晴欲言又止的站在那儿。
「主子,他不答应就换个人吧。」她们公主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眼下确实是找不出更好的人选了,「只有姑丈是从外面被下药才不会连累府里的下人们,我又不可能在他办公的地方找到机会下手。」也没人敢啊。
「可这位林公子说不通呀。」磨了一上午越磨希望越渺茫。
「只好等他先把事办完。」然后再接着软磨硬泡逼他就范。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后院出来的顏济桓手上多了一辆刚套好的木板车,目不斜视的直接推到流民们居住的屋舍前,扯开嗓子朝屋内高喊:「今日有谁要去惠民药局抓药的?」
稍过片刻便看到三个相互搀扶着的人步履蹣跚的现身了,「又要劳烦林公子。」
「客气,上吧。」顏济桓一边随口应声一边搭着手帮他们都坐上了板车。
第一次看到这种代步方式的朱臻晴碎步上前难掩好奇的问:「你们要出养济院?」
「对。」
「你一个人推他们三个啊?」这能推得了多远?
「很稀奇么?没见过?」他不耐烦的反问。
「没有。」朱臻晴诚实的摇摇头,「这样太辛苦了,我马车可以借你们。」
顏济桓又不屑的笑了,「能借一辈子么?」他最见不得这种心血来chao的假善心,「请不要再耽搁病人了,借过。」
朱臻晴忙后退两步让开了通道,终于发现自己在这里似乎又碍事又不受欢迎,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于是顶住尷尬的气氛小声说:「林公子先忙,我等你回来。」
哦,这女人真的很烦!「随便。」
养济院虽然不像外面那些塞满乞丐的破庙烂房般臭气熏天,但即便有朝廷专人维护也依然不是个适合久待的处所。
朱臻晴在等顏济桓的这个下午认真观察了一圈,这才明白为什么佟大人当时安排她在院子边的屋簷下写字,因为室内光线都太暗了而且空气中瀰漫着奇怪的味道。
再一一看过那些流民,比她关照的那对母子情况更糟者大有人在,这个机构设立之初就定下了收容标准——身残与无家族可靠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像刚才推车上那三位有两人只剩一条腿,还有一个是独臂独眼。
锦衣玉食的她从小就被母妃多次教导『莫忘世上苦人多』,她也的确把这句话牢记在心,当看到需要帮助的百姓时都会想办法出一份力,但每每目睹如此的景象也不得不感叹实在是杯水车薪。
而林公子居然可以在这个环境里安然住下还能跟流民打成一片,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随着朱臻晴与他打交道的次数增多,心中的疑竇也逐渐扩大。表面上看他家世应该非常普通,可正如粗鄙村夫不会因为穿了华服就一夜之间变成翩翩公子,反过来思考身穿粗布衣衫的就一定是平头百姓吗?
他是没有表现出多少读过圣贤书的礼节气度,但他的反常之处恰恰就在于面对官家小姐时的态度太过寻常放松了。尤其是跟谢甄谅的拘谨知进退,佟大人的忌惮多恭维相对比,就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