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眼,舞如飞忽然千头万绪。她下意识的闪躲,像做了亏心事被抓个正着,本来就紊乱的心思,变得更加无所适从,只能揉皱裙子,随机应变。
宇文涟何尝看不出她的不安,只是比起她的真实身份,他更在乎她此刻正在经歷的伤痛。「如飞,我晓得现在说什么都很难平復你的心情,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外人,要记得我们所有人都很关心你。」
话才刚说一半,这两日累积的感伤和无措全都一股脑涌上心头,舞如飞咬紧了牙关,努力忍住即将衝出眼眶的泪水。
「伯父的后事,我会协助处理。」宇文涟将她的压抑收进眼底,语气更加轻柔安稳:「但他毕竟不是你我的亲人,我记得你说过他的女儿在宫里当值,是叫作……宓儿!对吧?她知道消息了吗?」
舞如飞微微一怔,本以为宇文涟想要拆穿自己,没想到他是真心要提供协助,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她慌忙之间,宇文涟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接着说道:「我想应该还没有,毕竟你不是被南宫打晕,就是被无音扎针扎晕,要是你自己无法传消息出去,我可以帮你。」
舞如飞总算呵笑出声,摇了摇头,道:「她还不知道。」
「虽然我希望由你自己写信告诉她,但若真的没有办法,我代笔也行,然后派人快马送到宫里。毕竟她是家属,越快知道越好。」宇文涟道。
舞如飞坐着鞠躬:「谢九殿下,奴婢会自己想办法。」
「好吧,要真需要我帮忙时,千万不要客气,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情。」宇文涟细细观察她的反应,讲真的,他其实很希望舞如飞可以卸下心防,而在这个节骨眼,他更明白该做什么事。感叹道:「在宫里能找到互相信任的人不多,能如此牵掛也寥寥无几,真羡慕宓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只是我不懂,为什么她要借你的手杀害亲生父亲呢……?」
「她借我的手……杀伯父?」话题似乎转得太过突然,舞如飞还没缓过来,一阵错愕:「九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啊,因为南宫他们说给你药方、教你更改药剂分量的人是她,而她也曾对伯父做过一样的事情,所以我不禁往最坏的方向推测……」宇文涟佯装不解,不改主僕二人平时聊天的语气,继续说:「而且明明府里有古大夫在,你却不曾让他亲自给老人家看病,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舞如飞双手不禁收紧,其实老伯刚走的当下,她自己心里也往这个方向猜了,只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罢了。在她心里犹如亲姐一般的宓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利用自己,去做弒父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轻易松口,宇文涟早就预料到,却不逼她,推着轮椅退开,作势要走。「我也只是猜测,但为了老伯,我会去查证据,如果他真的有冤,或者……过去任何人亦有类似的冤情……」
他话中停了停,望向舞如飞:「我绝对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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