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她们都有苦衷吗?」
他把玩着腰间的玉珮,我记得,那是七殿下的遗物。据说当年昭海一战,没寻回七殿下的遗体,只找回这枚玉珮,至此之后,他就一直将其带在身边。
「殿下,可是他们的苦衷有可能会伤害您。」
「的确,只要一个不慎,我就会是她们的靶心,可是拉弓射箭的真的是她们吗?抑或她们只是弦上的那支箭?」他总是喜欢提出一些让人不得而解的问题,煞有其事的,又不轻易给出答案。「如飞,要看清楚背后的原因。」
这是一句忠告,也是一面镜子,当时的我还无法领悟其中意义,只看得见堵在我前头的难关,只看得见那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子。
一日,从半山腰的农舍出来后没多久,总管公公便带着一行黑衣人堵着我的去路,阵仗之大,我吓得不敢动弹,那时才知白谷刺杀行动失败。
「如飞姑娘,咱家只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下一次弘月不死,死的就会是裴宓,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公公。」
左右为难,形容此情此景真是嗤之以鼻的贴切。
我总能在叶梧音身上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子,不忍对于那般天真与纯粹下手。可是心软的后果,我真的能够承担吗?不能。
在得知寧王打算让叶梧音打探西瑶根据地时,我知道机会来了,而这个机会来得十分恰好。因为拿到了爱情科举的榜眼,我得到了半天假的奖赏,也藉机跑到「水牛嘴巴」,将消息传了出去。
「交给我吧,我肯定把弘月的项上脑袋给砍下来!」刺客詰子是那么游刃有馀,眼罩之下藏不住得意,好像杀一个人像捏死蚂蚁般轻而易举。
「弘月的身边常有暗卫保护,为首者是襄王手下副将,要是真打起来,你打得过吗?」我问,对眼前这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菜鸟刺客半信半疑。
事实证明,她打不过,还被叶梧音的机智玩弄于股掌间。
我到地牢里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懊恼着那些早就已经过去的蠢事。
「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会完成任务?」扯下她身上那只带着千变梅香气的黑色帕子,我心底瞬间凉了一半。寧王早就猜到了有人会暗杀叶梧音,打探西瑶细作根据地不过是挖了个水塘,叶梧音做了鱼饵,钓起我们这条大鱼。这只黑色帕子,就是象徵「记号」的浮标。
不管怎么样,这只帕子绝不能再留了。
「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但你千万不可以回到凌瀟。」我道。
「那、那你怎么办?那位老阉人、不??公公,不是威胁你吗?」她问。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我能用一句话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屏除在外,却没办法再用旁观的视角说自己是个局外人,手中的帕子在在提醒我已然是个当局者。
乌云滚滚、清风阵阵,那日上山的路是那样缓慢,可待我再次睁眼,才恍然想起伯父已经撒手人间,我却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借来杀人的刀子。
这是一场骗局,从头到尾都是宓儿姊姊的谎言。
其实那日在半山腰上,眼睁睁的看着伯父在我面前死去,就已经想到了。
我只是不能理解、不愿接受、不肯面对罢了。原来情义的反面是背叛,那些我曾以为温煦如阳的关心,其实只是冷若冰霜的利用,她写了一齣Jing采绝lun的剧本,我是她手上丑陋无比的傀儡,兴致盎然地演出滑稽的戏码。
我自以为了解她,却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她想要的,成了无解的谜团。
「如果他真的有冤,或者过去任何人亦有类似的冤情,我绝对会还他们一个公道。」寧王独自来找我的那天,临走前说了这么一个令人费解的话。
冤情?「过去任何人」?难道宓儿姊姊还害过其他人吗?
他一如往常地没给我下文,而我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听见南宫将军和叶梧音调查当年长坡村的事情,他们说,那是一场计划周详的Yin谋,从染病、封村、毁尸灭跡,短短三十天,杀了全村的数百人口,也包括了我的家人。当年得知他们死于瘟疫,已遭官府火化时,我几近疯狂地哭闹了一场,发烧十日无法当值,求天求地也求不到出宫的机会,要不是宓儿在一旁陪伴,我根本走不出来。
脑子里闪过刚入宫时与她结识的情景,以及之后发生的种种,屏住呼吸,强忍住胃里涌上的乾呕,那一切是多么令人噁心。儘管寧王他们还查不出兇手,我却心知肚明。只是不懂究竟是什么能让她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她,没有单纯无知地相信她,是不是还会有别人得经歷这些事情?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家人、偏偏是长坡村、偏偏是伯父?
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飞,吃药了。」那夜,叶梧音又亲自来送药。
天这么冷,我看着她冻红的双颊双手,想起她一连好几日为了蔚彤研製解药,又得分心照顾我的身子,回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