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导致了『攻守之势异也』,太史公记史,便以此为依据。一后世臣子给君王的谏言,定下了始皇帝千古暴君的名声。你们现在跟的这位小主子,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以后,多用些心思。先生教什么,你们应什么,但有些背后的事,得自己去想,自己去掂量。大家都说的,未必都是对的。就像是长城,这是防御。就像是修驰道,真仅仅是因为始皇帝自己巡游用的?」
若只是如此,当年圣祖皇帝巡幸江南以及当今圣上南巡,岂不是都是为了游玩?
这两者之间的性质难道不是一样的?
小孙子便道:「大清若有更好的驰道,红夷大炮便能直去更远的地方,怕是朝廷也不用总是和亲了吧?」
张廷玉一愣便哈哈大笑,问说:「若将来你能得一主公,让你去做可能招致千古骂名的修驰道的事,你可愿?」
这孩子隻愣了一下,「愿意!若孙儿认为是对的,便会去做。」
张廷玉抚掌而笑,「有此麒麟儿,我张家不绝矣!」
他那大孙子就问说:「祖父,孙儿出来的时候恍惚听见贝勒爷说,『愚民终究不好』,又说了什么『义学』什么『开启民智』……祖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贝勒爷年岁小,好似不大懂这个道理。」
张廷玉笑着笑着,便缓缓的敛了笑意,他拍了拍大孙子的肩膀,可心裏却想的更多。
今儿说起来是几个孩子的浅谈,但他从其中看到的绝不仅仅是这一点。
其一,那孩子不仅在拉拢人,也是在影响人心。此等诛心最最可怕。这些孩子不自觉的会将当今与历代的帝王比较。皇帝也是人,任何一个人都有缺点。这个缺点放在普通人身上无碍。可放在皇帝身上,这缺点就会被无形中的放大。真要去对照的话,暴君、昏君这些君王的特质都会映照在当今身上。当这些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度,他们就很难对皇位上的那位顺服。
其二,这孩子在塑造其明君形象。他在吸取教训,在不停的总结。这是在逐渐的打消跟随他的这些孩子的顾虑。一个能规避历代君王身上的毛病,且将不足之处想着加以弥补的皇室后裔,一天天,一年年,这些人就会凝聚在他的周围。成为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
其三,他也是在为过几年要大动的局面储备人才。今儿提到的始皇帝,很多问题被他那么引导着问,很容易叫这些孩子想到——这些文人当真是可怕。文人一张嘴,黑白全由他们。再想想,为何始皇帝对儒家不友好,而儒家对始皇帝也是极尽言辞攻击之能呢?说到底,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始皇帝主张以法治国,而儒家则是提倡以仁治国。
这是两种主张的对立。
其四,始皇帝其实是一位了不起的改革家。别的皇帝不谈,隻谈此人,其中之意叫人深思啊。大孙子说那是不在其位反谋其政,他则不这么认为。老圣人精神矍铄,改革之心未必就小。只是该如何叫天下平安的传承过度,才是老圣人要考虑的。那么,那位早一步考虑顺着老圣人的意思要改革的尤其早慧的端贝勒……是不是也是在像老圣人表达一种态度呢?
张廷玉当即给老家写了一封信,让家人在老家办学。义学这个在老圣人要开皇家书院的时候他就想过。因为老圣人一直提一个事,那便是满汉一体。满汉一体体现在很多方面,其一,便是旗人家的孩子都有旗学可以上。其二,满汉不通婚。
所以,他断定,随后的几年,老圣人必定会以满汉一体的名义推进义学。义学到底是力量有限,所以,民间资本承办的学堂,必然是要兴起的。而满汉不通婚这个事情,只怕还得老娘娘去做的。只是看这事得怎么去做了。
张廷玉想的挺多,隻嘆他年老,可能要错过未来的精彩了。
未来再怎么精彩,也得从眼下说。
眼下冒着蒙蒙细雨,天不亮,都上这边考试来了。人多啊!比想像的要多的多。
不过这边考试跟科举不同,科举是一人一个小单间猫着,这边是一个学舍二三十人,一人一张桌子一个板凳,距离隔的有点远。
来之前,先去看自己的考场考好,记好了拿着报名名录进去。这不存在抄小抄,因为都坐在这裏,大家都不知道要考的是什么。笔墨纸砚那一套也不用大家带,桌上都准备好了。每个学舍前面放着沙漏,用来计时的,到点就交捲走人。
弘旺以为前后左右坐的应该都是堂兄弟吧,可结果才发现不是。他前面坐着个白髮花白的老儒生,刚吃了臭豆腐吧,一股子味道。后头是个十二三的孩子,看见他喃喃的喊:「旺叔父。」
啊!啊?哦!肯定是堂兄弟家的小崽子。叔侄同场,这可有意思了。
然后一偏头看见个认识的人,他眼睛一亮:「刘墉?」
刘墉朝对方拱手,之后就正襟危坐。
弘旺乐了:「刘兄,拜託拜託!」
刘墉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
弘旺放心了,想着随便看两眼再把答案换个说法也算是自己的吧。结果卷子一发下来,他有点傻眼。题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