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55)
这位端爷是蔡宝仪经常见到的。
皇太后是先生,医科的先生。女子书院的学生,也就她们几个学医的,能经常去后面的家裏。有时候是去加课的,有时候就是一边帮着干点活,一边开点小灶。很多时候,干脆就留在那边吃饭了。也因此,她对老圣人以及这位端爷都不陌生。
老圣人跟传言中的先帝也一点也不一样。在她看来,像个慈祥的长者,对她们很和气,很有耐心。反倒是这位端爷,甚少跟她们这些学生说话的。见面她们行礼,他点头从身边路过。吃饭的时候也不大爱说话。他好似很忙,除了偶尔吃饭能碰到之外,其他时候都碰不上的。
她想,大概是书院那边很忙。听说童子院课程特别多,旬有旬考,月有月考。保持成绩永远在甲等,想来也是特别不容易的事吧。
对这位端爷很放心的原因,其一是他年岁不大,跟自己年纪相仿吧?不过看着长的很高就是了。其二是……哪怕对他不了解,但她信先生。跟着先生长大的孩子,品行不会差。
那车边站着的是晨九爷,也是宗室子弟,爱说爱笑。她福福身:「没想到在这裏碰到九爷了。」
弘晨便笑:「那也是巧了,咱们今儿进城裏转转,刚要回去。」本来要说碰巧碰见的话的,但想想,一个官家小姐,带着丫头带着行李一路走着,必是家裏有事。人家的家事,他不好问。再说什么就只有尴尬了,于是忙道:「快上车,都不是外人。」
然后蔡宝仪就发现车上放下一个脚踏来,从车辕上下来一壮硕少年。这少年也常见,叫海兰察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端爷隻带了两个人就往京城跑。
不容她多想,脚已经踩上去了,掀开车帘进去,端爷正闭眼歇着。见了她隻睁了睁眼,朝对面指了指,叫她坐过去了。
车裏不好行礼,她隻福了福身,就坐下了。喜儿紧随其后,更不敢说话了。
都坐稳了,弘晖才朝外道:「走吧。」
天热了,那俩坐在车辕上,都不爱在车厢里坐的。
弘晖将两边的车窗帘子都拉开,这车子是特製的,车窗本就大些。帘子拉开,风能透进来是次要的,关键是少了些拘束感吧。
一出京城,没了遮挡风就更大起来了。混杂在风裏的,还有尘土。想来等到庄子的时候,车裏就得落一层灰吧。
蔡宝仪把随身带的薄披风拿出来,盖在小几上,小几上摆放着茶具和几本书,省的被灰沾染了。
弘晖的眼皮掀起来,看了对方一眼,才问外面:「今年这是第几次起沙了?」
弘晨愣了一下,「端爷,这我得回去查查。」
弘晖『唔』了一声,刚要闭上眼,就听蔡宝仪道:「第四次了。」
嗯?
蔡宝仪笃定的道:「第四次了。之前的三次,一次是在二月底,其他两次都是在三月。我以前没在京城住过,也是第一次见了这样的天气,所以留心了一些。但较之往年如何,却不得而知。不过因不知这种天气是什么原因,我去藏书阁找了些资料,在元朝的时候有记载,比如至治三年二月丙戌,有『雨土』;致和元年三月壬申,雨霾;天历二年三月丁亥、至顺元年三月丙戌,雨土霾;至元四年四月辛未,『天雨红沙,昼晦』;至正二十七年三月庚子,『大风自西北起,飞沙扬砾,白日昏暗』,想来记载的是同一件事。前明的记载就要详尽的多,《明实录》中所记载的,我都一一摘录了下来,得到的数据是,发生在正月的一共十九次,二月三十六次,三月三十六次,四月二十次,五月五次,六月零次,七月零次,八月一次,九月四次,十月四次,十一月三次,十二月六次。正月至四月共计一百一十一次,而总数隻一百三十三次。前四个月发生的次数占总次数的八成还多。」
也就是整个前明京城这裏有记载的一共一百三十三次,而知今年,京城就已经发生第四次了。之前没有人在这方面统计过,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如今一对比,明显的,这样伴随着沙尘的大风天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呀。
这若是百年之后,数百年之后呢?
弘晖看了这姑娘一眼,「你摘录的东西可还在?」
「在的。」蔡宝仪若有所思,然后便道,「回头我再订正一次,要是有自大清以来的记录便更好了,我整理一下,一起交给先生。」只是从大清入关以来,这些记载并不是那么好查的。
弘晖便道:「回头叫人去问一问,看钦天监有没有相关记录。若是有,给你送去。」
外面的弘晨就问说:「这难不成还有什么说道?」
弘晖摇头:「不知道!但前朝便比元朝厉害,如今比前朝记载的频繁的多了,总不会没有缘由。」
蔡宝仪就有些欲言又止。弘晖看了她一眼,「有话便说。在外面不用那么不自在。」这小姑娘比同龄人要聪明细緻的多。谁都没注意到的事偏她因为没见过还专门去查了查。
蔡宝仪就道:「只怕不光要京城的,史料记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