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着,车里很安静,不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沈半夏半睁开眼睛看他,透过一重重时光的轨迹,看到了那个在大雨中往她手里塞了把伞,离她而去的段融。
她身上发冷,胃一阵阵地抽痛。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太能分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眼前所看到的是真的段融,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的唇蠕动了下,眼光动了动,声若蚊蝇地开口:“段融、”过了半秒,把另外两个字叫了出来:“哥哥——”
段融的手蓦地停下,视线从她沾着水的脖颈往上移,落进她迷蒙的眼睛里。
当着他面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么喊他。
“段融哥哥,”她又叫他一遍,声音越来越小,脸色很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极慢地说:“你去哪儿了,我很……”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昏睡了过去,段融右耳贴近她嘴巴,还是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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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半夏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有护士过来查看她状况,笑道:“沈小姐您醒啦,”扭过头冲房间外在打电话的人说:“段先生,沈小姐醒了。”
段融挂了电话进来,沈半夏没来得及收视线,一眼与他目光相接。心底莫名地颤了下,略显慌张地把视线扯回来。
护士出去,把门替他们关上。窗帘开着,外面天色已亮。
沈半夏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经是早上六点,所以她昏睡了一夜。
她想从床上坐起来,段融扶了她一把,问:“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腿刚搭下去,段融把一双新买的鞋拿了过来,帮她穿。
鞋子大小合适,款式是她常穿的平底小白鞋。
她想起昨晚没完没了的大雨,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shi衣服被人换了,如今正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睡衣。
眼前浮起那天段融毫不客气地一把脱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手指在她背上来回流连着帮她擦药,整个过程都坦荡得好像他并不是在脱女孩子衣裳吃女孩子豆腐,而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那时候好歹没有被他看光,可她低头盯着自己胸部,感觉到现在她并没有穿内衣。
她觉得是段融这个没脸没皮的给她换的,满脸控诉地看他:“你又脱我衣裳了?”
段融抬眼,看她一会儿,笑:“我脱你一次衣裳,让你印象这么深刻?”
“……”
“要让你失望了,”他用下巴颏往门口的方向一指:“刚那女护士给你换的。”
“谁失望了!”沈半夏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兽,随手摸到床上的枕头丢他。
段融全不在意,接了枕头放在一边,拿了洗好烘干的衣服给她:“换上,我带你去吃饭。”
他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沈半夏换好衣服,护士敲门进来,把医生开的药给她。
沈半夏并不记得自己有生什么病,被段融送过来已经很莫名其妙了,问:“这些是什么药?”
“你胃不好,要调理一阵,这些都是养胃的。记得三个月后来医院复查,还有平时吃饭要规律,不能饥一顿饱一顿的,对胃伤害很大。”
沈半夏不安地攥了攥手心:“这些你们也跟段融说了?”
“对呀,段先生都知道了,”女护士把她的药分门别类装进袋子:“段先生很关心你,昨晚一直在照顾你,到现在了还没睡过觉呢。”
女护士满眼羡慕地看着她,光是想想昨晚段融对她无微不至的劲儿,眼前就冒起一阵粉红泡泡。
沈半夏隐隐约约想起来昨晚自己醒了几次喊口渴,每次都有人把她扶起来喂她喝水。茶水温热又甜甜的,好像是被人放了蜂蜜。
蜂蜜是养胃的。
糟了,所以医生把所有事都告诉他了?他肯定该知道她胃不好了,一个千金大小姐胃不好是正常的吗?
她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应该不会被怀疑的,千金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许有点儿小毛病了?而且平时只要在外人面前,她都是一副胃口很好很能吃的样子,不会有人知道她私下里的时候胃口是很坏的。
段融带她去了附近一家粤式早茶店,几乎每样餐品全都点了一份,满满摆了一桌子。
她看一眼,说:“你真拿我当猪养啊,这么多再来十个人都吃不完。”
“吃不完就丢,你捡自己喜欢吃的就行。”
好一个霸道总裁式的回答。
沈半夏腹诽,拿了个nai黄包咬了口,眼神往手机上瞟。这几天她都是很早去律所上班,收集资料撰写辩护词。二审很快就会开庭,她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我吃饱了,先走了。”
她随便喝了几口粥,拎起包就要走,肩膀却被人按了下,她重新坐回椅子。
段融的手仍搭在她肩膀上,没有拿开的趋势:“干什么去?”
“去……去玩啊。”
段融瞥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