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璟转而又回去屋子,因不想扰了称玉,只将外头直裰褪掉,不多会儿眯眼在榻上睡着了。
称玉醒来时,男人还在榻上睡着,正午时分,阳光自窗棂投进来落在男人面上。
她看他不知怎的,连睡着眉头都紧锁着,心事重重的模样。称玉在原地站了会儿,鬼使神差地走去蹭了下他蹙起的眉峰。
刚触到男人肌肤,称玉就忙收回手,往后退了步,好在这会儿丫鬟婆子都在外面,谁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进去内室换身衣裳,回头陈知璟人已醒了。
称玉道:“我让人来摆膳。”
说完便急急向屋外走去,陈知璟在她身后看着心惊胆战,道:“你慢些,还是我去罢,莫摔了。”
“这才两个月,哪用得着大惊小怪。”称玉只觉得好笑,昨夜这人就跟失了魂似的。
这人打十来天前就不大对劲,连狠话都不再对自己说,还温声细语的。可那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身子,他总不至于未卜先知罢。
称玉有些想不通,但又忍不住心觉受用得很。
两人各怀揣着心思用完膳。
“我已让人去寻医女,还有产婆、ru母也要先备下。”陈知璟看着她道,“一会儿随我去趟母亲那处,她想必也惦念着你。”
称玉晓得他母亲一心想给他纳妾,以前就听说大户人家的规矩,这家中夫人有了身子,还要主动给夫君纳妾。
毕竟有孕可不能由着人近身,而男人就爱折腾这些事,关起门来把他喂饱了还好说,要饿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她低头应声。
陈知璟盯着她头上发簪,心想还是要赶紧将那刘家娘子送回才是。还有陈知瑞,搞了个妾室膈应人,这点子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就他能做出来。
要不是他蠢笨至此,当年杨大夫进府他年纪也不算大,陈知璟倒要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称玉还低着头,忽觉头上一重,男人不知打哪儿插了朵宫花在她鬓间,笑道:“昨夜赴宴官家赏赐的。”
称玉满脸通红,想“呸”他句,然而仰头看着陈知璟的脸,她摸了摸鬓发,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知璟委实也不大会夸人,案前小妇人容颜姣好,面上略施粉黛,跟仕女画里走出的一般,他半晌方才又憋出句:“配着玉娘正合适。”
称玉直接起身往院子里头走。
两人同去了暮春居。
陈知璟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母亲改了主意,不曾想刘氏似早看出他的心思。
待二人坐下,又让金嬷嬷取了软垫给称玉靠着,她笑笑道:“我今儿也是起得早了些,你们舅家来了人,说五娘子姐姐病了。虽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但那毕竟也是她生母,我也不好再多留她,便令人送她回了府。”
称玉心想刘莺姐姐这病可真来得及时。
倒是陈知璟看着刘氏微躬身道:“多谢母亲体谅。”
瞧三郎这话说的,难不成她是什么不讲理的恶人,昨夜圣人娘娘也这般说。罢了,她还能如何,只由他去。
刘氏看了陈知璟眼,转而对称玉笑道:“玉娘,你这刚有孕,要仔细也不要过分在意,想吃什么尽管叫厨下做。”
称玉看着她应是。
刘氏端看梁称玉,行为举止不够大方,却也不那般畏畏缩缩,念及她又有了三郎骨血,心下勉强宽慰几分。
“若缺什么,你照直吩咐人来管我要便是,你嫂嫂近来病了,莫去她那儿,免得过了病气。”刘氏又道,“你身边没个体贴的婆子,丫鬟都是未出阁的不顶事,我想暂且让金嬷嬷到你房中伺候着。你莫看金嬷嬷没生过孩子,我当年怀着三郎和宫里圣人她照料得可不少。”
称玉踟蹰片刻,她可没忘了几个月前自己刚给了金嬷嬷一巴掌,那边陈知璟已开口:“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嬷嬷最是妥帖。”
称玉不好再推辞。
倒是金嬷嬷向两人行了礼:“国公爷、国公夫人,这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定然伺候好了夫人。”
陈知璟今日休沐,旁的事一件未做,尽围着称玉打转。
称玉从暮春居回去,因不多久前刚用了午膳,想去床上歇会儿,谁知道正在换衣时陈知璟也跟了来。
“您不忙么?”称玉着实没忍住问道,平日里瞧着他就不得闲。
陈知璟波澜不惊坐在床沿,开始解自己的衣物:“今日没什么事。”
男人是真的欢喜,自晓得她有孕起,恨不得将她身边圈得如铁桶般。
初次见宸哥儿,小郎君已三岁,而如今她肚子里又有了孩子。陈知璟搂住小妇人倚着,心觉恍惚,一时竟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
前世那个陈知璟无妻无子,让病痛折磨了小半生。
称玉听见他道:“玉娘,你莫怕,我会护着你们的。”
称玉觉得陈知璟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可是她却哭了,她扑进他怀里,哭得伤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