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度寧静下来,人民依旧按着时序生活。二人经过商讨,决定让刘熙在这将腿伤养好之后再啟程出发,纵使至完全康復最短也要过年后了,但基于某些心思,梅静宣透露了希望刘熙能在此休养并读书的想法。而脑袋灵活的刘熙也不必隐士多加提点,马上就顺了对方的意应下,毕竟梅静宣不赶走自己便已是万幸。
自相遇以来过了近一个月,刘熙的伤进入调养恢復的阶段,根据大夫指示,已可让她服用大骨熬汤之类的补物,并拆下固定患部的木板,针对它进行肌力训练。以往只是稍微抬脚,如今则加重了腿肌训练,改由坐在椅子上反覆提起受伤之腿的復健动作。或许是前几天频繁移地四处活动,这一週梅静宣强制让刘熙待在家,别再往各处跑,最远行动范围仅限至前庭。
所以当梅静宣收到来自小县城的请帖时,刘熙只能眼巴巴看着对方头也不回毫无留念离开自家。
已经过了几週,即便是与不会说话的玩宠,也早该熟悉起来了,可刘熙感觉自己与梅静宣的关係仍在原地踏步。思及此,她沮丧地一拐一拐回到屋内。没有人的时候刘熙才敢放松面部表情,脸颊有些嘟,还噘着嘴,恣意展露自己灰心赌气的情绪(或许只有大姊看过她这样的表情了)。
有着敏捷思绪与玲瓏剔透心的刘熙,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些日子梅静宣因她而不悦的情绪变化呢?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憧憬的对象。
前几次梅静宣明显表现抗拒时,刘熙便尝试收敛自己的言语动作,却还是不知自己是在何处令对方感到不快。如今梅静宣要在城内停留一晚,她就有大把时间不被影响拿来思索了。
大致归类梅静宣皱眉时她们在做什么,多数时候是在面对外人说话,而其他就是她刻意摆出讨好姿态和梅静宣说话的时候了……刘熙没想到本来以为要思索很久的课题不一会儿便破解了。似乎正是她习惯性摆出的「友好态度」惹怒了梅静宣。
短暂的官场生涯,她一个没有靠山的朝臣所学会的不过是「不去得罪人」的周旋技巧,靠着稍微敏捷的思考与观察,多数时候都能避开同僚和上司的禁忌,若是与此同时耐着性子听对方说,还能知晓他们各自的喜好与爱谈的「成就」,就着这些话题交谈,她便一步一步来到朝廷眾人所欢喜的角色位置。当然,说她爱拍马屁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这就是她的生存方式。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绝不可能讨好所有人,刘熙早早有这个觉悟了,目光总要放在需要重视的地方。
空寂的住所再一次响起叹息,无所事事的宠臣只能继续抬脚做復健,在家乖巧等待明天才归家的隐士。
梅静宣收到的请帖来自城中的老乡──前不久才见过的裴如傅,因忙于京城事业的公羊朝终于回乡,于是打算聚集三人召开酒会。虽然裴如傅很可能又要继续怨天怨地,惹得她心头厌烦,想起那些往事,可公羊朝带回来的字画对梅静宣还是颇具吸引力的。
靠着步行走去县城也不算远,但花费的Jing力也多,估计进城后她要先找家旅店休息,晚上才去和他们会合。沿路还有一些田在整地,景色参差不齐,着实荒凉,这些天也开始冷了,虽说她穿得足够保暖,但她实在不爱看这样凄寒的景色,于是拉紧外衣,低下头赶路。
直至午后梅静宣才进了城,又累又饿,可她平时也没注意城内哪里有旅店,只能找人问问。未时才住进店里,也不是做饭的时间,梅静宣只好到外头找卖糕饼馒头的小舖暂且充飢,没想到吃到一半便被人拍了肩,回过头看,正是稍晚要碰面的裴如傅与公羊朝。
「梅大人,好久不见了。」公羊氏是教育家,公羊朝虽做了商人,可从小耳濡目染的文雅气质仍在。他向梅静宣行了基本礼,也是本朝代表尊敬、友好的礼数,梅静宣也向他回敬,两人才受邀入座。
三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皆出生于距这座县城不远的小村庄。梅氏虽在建国初期有一番地位,可随着治术渐变,不受重用后便成了地方小官,再而回归平民百姓的身分;公羊氏的变迁与梅氏相似,曾因其提昌之治术受用于统治者,而后衰弱,与梅氏一同在此重新扎根;裴氏则是彻头彻尾的务农家庭,然因裴如傅与这两位玩在了一块儿,家族中便出了个读书人,和另外两人一起上京求功名去。
「咱们这是还未入夜就要开始聚会了?」裴如傅笑道,「还以为梅大人会晚点才进城。」
公羊朝紧接着问:「我听德仁说梅大人救了位受伤的旅人回家,不知后续如何?」
想起刘熙,梅静宣便叹了口气,「情况有些复杂就是。现在让她在我那休养,待她伤好后再啟程出发。」
其馀两人看梅静宣这态度,来了兴趣,裴如傅继续问道:「上次瞧她人还不错呀,发生什么事了吗?」与梅静宣相识的这二十八年来,他们从未见过梅静宣与人发生曖昧,因此要是任何新人出现在她周围,两个大男人就变得特别喜欢八卦。裴如傅也是早早就和回乡的的公羊朝说起此事了,两个男的整晚谈得都要相信自己的猜想了,于是此刻的心情格外激昂。
「二位还未学到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