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田野之间,四人彷彿毫无目的一般自在前行。刘熙在一旁继续听着许雍两人的对话与打闹,时而注意梅静宣的心情变化,同时也感慨雍云燕的口音被许嫈带偏得厉害,不过一道旅行的日子里,那发音便已让人以为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了。
几人从天光微曦行至艷阳当空,一路上聊了不少,也让彼此之间的交情增进许多。许嫈与雍云燕在谈吐之间透露出不凡的文人雅气,似是各自出生于名门世家,于是双方互相请教了些戚、晏、羿内各家流派的作品与名士观点、雅趣玩物及山水见识。
种种收穫皆让梅静宣与刘熙感叹,晏、羿不愧是自古传承下来的国度,文人教育与修身涵养当真不同一般。
约略午后过了两时辰,四人决定在碰巧发现的溪流旁扎营,刘熙与梅静宣看着之前驛骑站提供的地图,正在比对今日走过的路以及估算明日的途径;许嫈与雍云燕则取了些溪水打算生火烧开,继而准备四人的餐点。
「生火交给我吧,你来选我们今晚要吃的。」
「rou乾煮汤呢?」
「手边没什材料,可能做了味道不会太好,但可以试试……」
许嫈与雍云燕的对话时不时传进刘熙的耳里,让她禁不住分了神。许嫈说话的音调感觉放轻了不少,声音非常温柔,刘熙偷偷瞥过去,犹能见到许嫈拍了拍雍云燕的头,或是手不知怎地搂着雍云燕的腰之类十分亲暱的动作,吓得刘熙又赶紧转回视线,不敢再朝那儿望去。
怎么回事?
那举动也太过亲密了……
难不成那两人是一对?
仔细想来,雍云燕有时听起来稍嫌任性的话语,或许是在向许嫈撒娇也说不定……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们在这是否会去打扰到她们呢?
才将将一眼所见之景,便让刘熙生出不少旖旎猜想,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然而她这一副静不下心的神态,已全收进梅静宣眼底。隐士顺着一旁动静看去,也见着对面两人默契十分且幽幽泛着甜味的互动,心下了然,却也不作反应,只收了地图,带刘熙走回柴火边。
「若是不绕路停留,不出几日方能抵达京城。」梅静宣向许雍二人说道。
许嫈耸肩,状似随意,「我们二人随你们,只是听说刘姑娘需进京赶考,或许该早日入城才好。」
「也是。」梅静宣将地图收回袋内,又道:「如此,接下来路程将会辛苦些,且露宿在外,轮流守夜也是无可避免。」
许雍二人本是独自出行,即便出身大户人家,遥遥路途行来可能也已习惯。不过梅静宣转头又想,据刘熙先前所说,她亦是孤身赴京,一路上早吃了不少苦头了才对。
对于需静心备考的刘熙而言,早些进京便早些安定。行旅在外诸多时日,刘熙帮忙分摊了一点花用,如今算来钱财都还够用,到时在京城里租个院落姑且不成问题。
不多时,rou汤飘香,四人赶路一日下来,累的累、饿的饿,根本禁不起这香味诱惑,于是餐碗如被狂风扫过一般,清洁溜溜,不留一滴汤水。
而此时日头方西落,衬着霞光满佈,在进入寒凉的夜前,给予了她们最后一丝暖意。
辽阔的原野上,这一方被营火照亮的天地很是显眼。时间还早,眾人便从天边犹是紫青时,聊至黑幕笼罩,待得颯颯凉风吹地作响,她们之间的气氛才终静默。
「说来,幼时听闻中土之地广袤,别于楚地山峦层叠、交通不易。如今身在其中,不知为何未有太大实感……」许嫈叹道,「就连这银汉看着……都未有什么不同。」
「都道人身在世间,譬如蜉蝣,较之天地恆常,不过朝生暮死罢了。」梅静宣轻笑,「因而光是这中原之广阔,于我等小人眼中,无法衡量。」
许嫈听了先是细想了会儿,才笑道:「梅昭姑娘说的是。」
为免身分暴露,梅静宣与刘熙皆以化名告知许雍二人,梅静宣改称梅昭,刘熙则为刘穆。
「说起楚地,虽未曾见过面貌,但听说天险隔断,阻却了人来车往,是以原先晏国成立之时,城邦分散,领主各据为政,延续至今,不知是否如此?」刘熙插了一句问道。
「此话半真半假。」许嫈替梅刘两人解惑道:「虽然初建国时确实如此,可长年修轨筑道下来,来往已然便利许多。然今有旧楚与齐人在朝分政,两党表面和谐,不知私下斗得如何火热便是了。」说完,许嫈又是慨然一叹。
「竟有这种事!」梅静宣听了颇感讶异,刘熙亦是如此。
「我羿看似如上古一般偏安一方,却是积弱甚久,不但耽溺神话、迷信鬼神,连带性子较之古东夷时要懦弱了许多。」有了许嫈开了头,雍云燕也忍不住说了几句,「虽与晏国经年通婚,好似平等互惠,实则事事受制于晏国,即便皇室交好,也不过是因将质子送给了晏看管。」
听许雍两人所说,竟是各国各有不为他人所知的难处。
可儘管梅静宣与刘熙此番听了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