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将整个剧情、舞蹈与歌唱全部走一次时长大约十五分鐘,儘管是寒冬时节他依旧汗流浹背,拿起放在角落的水猛喝。
徐子诺全程旁观,唐飞的表演的确如他所说,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演戏,没有上过表演课就要演绎这么困难的角色,对唐飞这种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要入戏的确不简单。
也有对着镜子演,不习惯镜中自己的表情变得陌生的缘故,再加上边唱边演,难度更高。
徐子诺走到摄影师身边问能不能看一下回放,他又确认了最后一段歌唱部份的表演,果然神情和状态都不对,他喊了在一旁来回踱步平缓呼吸的人,「唐飞,来看一下录像。」
徐子诺拨放了最后一段在神秘部落里跳的祈神舞,他指着唐飞看起来十分痛苦的表情问道:「你在跳祈神舞的表情和第二段在医院因为右手的疼痛苦不堪言的表情一样,走火入魔应该不是这个表情吧?」
「看自己演戏好彆扭。」唐飞先是对自己的表演下了个评论,才用手指往后捋了捋自己的瀏海说道,「我本来想演的是那种眼神中带着狂热的感觉,但是导演说看起来比较像是在逞凶斗狠让我再斟酌,我也还抓不到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感情不到位,徐子诺手指弯曲撑在下巴处,食指有意无意地摩娑着刚刚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思索了一下问道:「这里有电子琴吗?」
唐飞一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徐子诺殷红的嘴唇和拨弄着那抹红的修长手指,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再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有,在隔壁练习室。」
「能搬过来吗?还是我们过去?」徐子诺问。
唐飞点点头,「可以,我去推过来。」说完便快步离开,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麻烦你了……」徐子诺这句话还没说完,唐飞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真是急性子。
唐飞双手撑在琴上,认真做着深呼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一定是因为他刚刚才咬破嘴唇,担心会再流血才盯着看的,他为自己的反常找了个藉口。
在唐飞推琴的这段期间,徐子诺又将录像从头看了一次,手指依然在嘴唇处一下一下地点着,唐飞这次目不斜视,直直盯着眼前的地板不敢再乱飘了。
唐飞把琴安放好,插上电后看向徐子诺说道,「琴搬来了。」
徐子诺走到琴旁,对唐飞说道,「祈神舞那一段我先弹一次,你先跟着我的琴音感受一下,第二次再加入一起走一次。」
唐飞虽然一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此时不太敢跟徐子诺说话,看到对方那样理所当然的神情,反射性地点头,愣愣地说好。
徐子诺先是正常地弹奏了一次副歌,活动活动手指,然后一个爬音,当所有人的耳朵还残存着最高那个音的馀韵时,陡然「噔──」地一声,琴音回到了低音,最重最深的和弦。
那声音直击心灵,好像是一个讯号,说着:要开始了。
匀称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游走,飘扬悠远的气场环绕,似天地的和鸣将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带离了身体的所在地,来到了群山环绕、漫天繁星的深山之地。眼前是高台篝火,艷红的火光侵噬着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一群穿着奇装异服、脸上涂着油彩的部落民族正围着火光跳舞,他们脸上疯狂的神情,在大火的辉映之下更显痴迷。
还是一样的旋律,却换了完全不一样的编曲。
唐飞呆呆地看着徐子诺,对方也正望着他,眼里好像裹上了狂热,他的身体在打着节拍,头也跟着节奏律动,他的表情是邀请,唐飞从他的口型读出了两个字,来吧!
于是唐飞,醍醐灌顶。
在一旁全程观看的助理和摄影师也处于傻愣状态,他们第一次感受徐子诺琴音的力量,没想到竟然可以拥有那么具体的感官体验,直接脱离了空间的限制。
眼看着唐飞也要加入一起彩排时,助理先回过神大力拍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摄影师,小声说道:「快拍!快拍!」
「啊?」摄影师神智回归得有些慢,慢了两秒才回道:「啊啊!好!」
摄影师透过镜头,看着画面中明显不一样的背影嚥了口口水,对于唐飞的呈现,他有些紧张又期待。
空荡荡的右边袖子,走路重量感的不平衡,生活琐事都得用左手重新适应的不方便,和每到夜晚伴随这枪林弹雨的噩梦一起產生的疼痛几乎快把他逼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要摆脱这一切,成为神的使者!
唐飞看着眼前一圈一圈跳着舞的部落族人,和那个在篝火旁念着咒语的巫师,眼中升起的狂热贪婪连蛇都退避三舍。
只要神接受了他……只要神接受了他……他喃喃自语道,跟着跳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祈舞。
他的嘴角大开,恣意地笑,笑声中的疯狂Yin冷却让人忍不住冒冷汗。
不是演戏,而是成为,唐飞成为了那个失去右手的士兵,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