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他跟他妈的谈话次数不多。或许是已经麻木了,知道对方并不在意自己,陈廷澜开始习惯自己去打理自己的生活。先从有兴趣的事情开始做,如果找不到就找自己擅长的事做。
偶尔他妈心血来chao会来过问他的生活,虽然只是一时兴起,问的也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依旧会回答,至少这样有来有回的对话,能让他们勉强像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国中、高中──他的求学生涯都是他自己在做决定,只要不过火,他妈大多只负责签字盖章。
『廷澜,从你拿回来的奖状来看,我发现你好像什么事都很擅长。』
『那只是因为对手都不强而已。』
『还是很厉害,你的奖状都快能堆成山了。』
『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吧,不就是几张纸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那是对实力的一种肯定啊。』
『我的实力怎样,不需要靠几张纸去证明,我自己知道就好。』
他妈没再回话,陈廷澜滑着手机,没去看对方的表情,只是不怎么明白他妈怎么突然就关心起他的奖状了。
随后,他妈接着说了一句:『……你跟他真的很像。』
陈廷澜把手机画面关掉,懒洋洋地抬头:『你说谁?我那个无缘的老爸?我跟他哪里像了?是他会画画还是运动神经发达?口才好还是逻辑能力强?』
他妈沉默了,陈廷澜盯着她看了很久,只是叹了口气,之后就没说话了。
『……都很像,风格不太一样,但是你们有时候会在我的视线里重叠。』
陈廷澜讽刺地笑了几声:『是啊,如果完全不像的话,你估计理都不会理我,把我丢在外面的时候,哪怕接到警察局电话,大概也会当作是恶作剧,直接就掛掉不理。』
『我不是──』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否认的?』陈廷澜的语气霎时冷了下来,『你不需要一遍遍用行为来搧我巴掌,我知道我不重要,不需要你提醒我。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可悲,爱得要死的人是你,离婚的也是你,现在后悔的还是你。』
『陈廷澜!』
陈廷澜站起身,在回房间之前瞥了她一眼,『我不要求你要做个妈妈,但是我一个人暂时活不下去,你只要记得给钱就好,等到我有能力赚钱了,我会马上消失,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陈廷澜!你给我回来!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困扰了!』
回应她的,是大声关上的房门。
陈廷澜回到房间后缩到床上去,他本意其实不是要跟外面的人争吵。都过了这么多年,再去谈论一个不知去向的人根本没有意义。可是他就是一肚子火,那个女人三句不离他爸,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但是离婚的又是她。
有些人矛盾地可笑,就算她不说,陈廷澜看她那副样子,估计也能猜到他们为什么离婚,只是他妈不说,他也不屑去多想。既然他被生下来就註定没有爸爸,那么这个亲密的陌生人之前跟他妈是怎么样,他一点都不想去关注。
陈廷澜把棉被拉到胸口,闭上眼试图隔绝外面的噪音。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进入了梦乡。
*
「廷澜、廷澜──」
陈廷澜睁眼的时候,看见的是舒望安放大的脸。他愣了好几秒,记忆在顷刻间出现了一点断层。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发现脸上有未乾的泪痕,梦里的记忆回笼,陈廷澜的表情登时难看起来。
「安神,我怎么……」怎么睡着了?
「你在车上睡着了,我看你很累了就没喊你,不过你很沉,把你搬进来花了我一点时间。」舒望安摸了摸他的脸,「胃还会不舒服吗?你刚刚脸色很难看,一直冒冷汗还哭了,我才把你叫醒。做恶梦了?」
陈廷澜垂下头,才发现自己躺在舒望安的床上,他沉默地点头,又接着摇头,动作很轻,但舒望安没弄懂那是什么意思。
「摇头是指不会不舒服了,还是不是恶梦?」
「都是,现在好多了,安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只是──」陈廷澜越过舒望安看向他房间的墙,语气有些游移,「梦到了一些关于我以前的事情。」
舒望安看着他,看了好一阵,这才起身道:「你刚睡醒,现在也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了,要吃点东西吗?」
陈廷澜的目光回到他身上,「安神,我这种奇怪的样子估计吓到你了,你不问我怎么了吗?」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陈廷澜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我能不能抱你一下?一下就好。」
说完,舒望安就着他的手,探进了他怀里,伸手回拥了他。舒望安掌心的温度贴着衣服传了过来。陈廷澜一点都不想松手,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哭过一次,记不清原因了,或许他当时跟他妈走散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他嗓音有些哽咽:「再一下就好,不要松手。」
舒望安只是说:「你想抱多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