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闻淡然地说:“没有吧。”
“我们昨晚不小心看到了喔,本来想下楼倒水,你和小年吵架,我们都没敢出去。”
埃德闻这才有些许反应:“不是。”
“是怎么回事?”意繁问。
胖哥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几次想插话,另一个女孩大致讲了下,胖哥笑说:“嗐!多大点事儿,我看啊,小妹儿八成是失恋了。”
“失恋?”
“是啊,她这几天都和埃德闻他们一起。”
“小年喜欢埃德闻?”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意繁给埃德闻解释。埃德闻不想理会,可话递到跟前了,他不得不说:“没有这回事。”
“我也觉得不像。”女孩说,“但是能感觉到小年有心事,我想关心她来着……”
胖哥总结:“反正这么回事儿,我看过太多了,受了情伤的女大学生,不管吃不吃得了这苦的,就喜欢来朝圣。要是我女儿,我可不放心。”
“我们别猜测了,不管怎么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意繁说。
*
理塘县城有千户藏寨之称,主道两旁低矮建筑鳞次栉比,路的尽头,格聂神山的雪峰巍峨耸立。
镇上换了铺装路,好走,车队沿路驶近长青春科尔寺。睡了一觉的人们伸个懒腰,下车游览寺庙。
老司机基本都来过,只有胖哥跟着女孩们去了。陆诏年陪其他几个在外边吸二手烟。
“不去看看?”老李问。
“不去。”陆诏年觉得她不虔诚,就不要扰了佛寺的清静。
“开了几个小时车,去转转呗。”
另一个司机打趣:“佛不渡无缘之人。”
“走,我陪你进去。”老李说。
陆诏年觉着老李这人虽然怂了点,但还算亲切,不像胖哥总设法奚落她。
两人一起进寺庙,陆诏年问老李,有这么多户外经验,现在怎么喜欢跑内陆。
老李说,队里几个向导都有一身本事,特别是扬子,他登过珠峰,去过极地。
“那他眼界该很开阔啊。”陆诏年说。
老李听出她话里的意味,慢条斯理地说:“扬子要求很严,我跟他的队伍好几回了,他就是这样。”
陆诏年直言:“没必要安慰我什么的,我不在意。你才是司机领队,我听你安排就成。”
老李憨笑:“我看你跑得还不错,跑山路比一些老司机还稳,小王他们两个一点没不舒服。”
“他们前几天折腾了,坐车小意思。”
“我看那老外好像不太舒服。”
陆诏年想问是哪个老外,忍住了。
寺庙依山而建,殿宇高低错落,红墙金顶,门楣屋檐绘着繁复图纹,华丽非常。蔚蓝天空下,喇嘛们在辩经。
陆诏年只在大殿门前瞻仰了佛光,没有随老李进殿。在海拔四千米的地方,建成如此宏伟的寺庙,需要多少人力财力,多少不为人知的付出?
人们跪金身,拜佛法,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于往昔节节肢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
亭台的转经筒旁,意繁正在给美森解释《金刚经》中的部分,他们招呼陆诏年过去,希望陆诏年能帮着一起翻译。
陆诏年走过去,美森又说:“你要抚摸这些转经筒。”
“为什么?”
“绕着转经筒走一圈,可以祈福。”
陆诏年沿着转经筒,一一转过去,迎面撞见了埃德闻。
埃德闻看着她,没有挪动的意思。陆诏年只好与?????他错开,反手触碰被他半挡住的转经筒。
转过十来个转经筒,陆诏年来到意繁和美森跟前:“你们说到哪儿了?”
意繁说:“我理解的修行,就是‘离一切诸相’,你看我翻译的对不对……”
陆诏年笑:“我还说叫我翻译什么呢?太看得起我了。”
美森说:“没关系,我大概理解了一些,就是说,人有许多欲望,这些欲望都有投射……”
一个小喇嘛盘拨手中佛珠经过,几个人不说话了。小喇嘛笑,示意他们无须在意。
意繁索性请小喇嘛来讲解。小喇嘛一口川音,讲的通俗易通,陆诏年也听懂了。
一群人沿着寺外白墙前往后山,陆诏年还琢磨着那句经文。
人困于万相之中,当人看见“我的”人与事泯灭时,也会像自身泯灭般感到痛苦。如若解离万相不生嗔恨,甘愿为众生舍弃自身,即是成佛。
梦也是相的一种吧,陆诏年想。人在梦境里没有完全的自主意识,以为梦就是现实,因而在梦里失去了挚爱,也痛心不已。
陆诏年不知不觉被落在队尾了,意繁注意到,借来一根登山杖。陆诏年脱口而出:“如果一个人是为众生而牺牲的呢,是佛心吗?”
“佛法讲一刹那生九百念,就看这个在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