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川无奈苦笑,只敷衍着,“知道了,父亲。”
郁晏欢犹豫着开口劝道,“父亲公务繁忙,还是要注意身体。大哥想必心中有数的。”
郁文亭长长叹了口气,摆摆手便让他们下去了。少顷管家入了前厅,给郁卿川续了杯茶,见郁文亭揉着眼睛便劝道,“老爷还是要注意保养才是”。
郁文亭哼了一声,“想我在朝中苦心经营十几年,如今也只得四品官职,瞧着今上对我谈不上重用,若不靠姻亲关系,我升迁只怕无望。你瞧瞧他们三个,对自己的事情毫不上心,真是随了他们母亲,胸无大志。”
“当年若不是她母家煊赫,我又承诺过若有后绝不纳二色,闹得众人皆知,否则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个主母料理后宅。”
管家闻言也叹了口气,“当年夫人因生了三个孩子,落了虚亏,不过生下二小姐两年便撒手人寰,也是可惜。现在后宅虽无主母,但大小姐管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老爷可稍宽心了。”
郁文亭起身,“罢了,想想就心烦,府里的事有你和顾嬷嬷照应着,之前吩咐你要给几位大人的例礼也要预备好。若是账上银钱不够,他们母亲留下的嫁妆丰厚,取来用便是了,这次若能得几位大人的青眼,升一级还是大有可能的。”
管家暗暗叹气,闻言低头称是。
作者有话说:
皇后:只怕是红颜祸水。
郁华枝:您误会了,臣女只想搞钱。
第4章 红尘往来
三人自前厅出来,郁卿川便打着呵欠回房休息去了,今日起得早,只怕明日不到正午他是不会起床的,也难怪在京城中有个“南柯公子”的诨号。
郁华枝同郁晏欢缓缓走着,她看着姐姐柔和的侧脸忍不住开口,“姐姐,你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吗?”
郁晏欢闻言一顿,抬头望着被云半遮住的月亮,“自然是记得的,这些年父亲几乎没提起过母亲,但我却从未忘记。”
郁华枝了然,定定地望着姐姐,“小时候我常缠着你问母亲,你却总也不愿说,想来是从前我还小,你不愿惹我伤心,今天姐姐便给我讲讲吧。”
郁晏欢点了点头,寂寥地开口,“我们的母亲是永宁侯府嫡女,才学相貌都是京中翘楚,而当时的父亲却只是刚考中进士的贫寒子弟,父母早亡,没有任何根基可言,怎会被如日中天的永宁侯府放在眼里?不过是因为当年重阳灯会母亲出门赏灯,父亲一首《重阳赋》艳惊四座,也入了母亲的眼。”
“二人情投意合,虽家中百般反对,但母亲还是毅然嫁与了父亲。凭借着姻亲关系,父亲官运也算亨通,后来又有了我们兄妹三人。只是因外祖父病逝而家中并无子息,便选了旁支的子侄过继,承袭永宁侯府爵位,后来……外祖母也相继离世,侯府与母亲关系就愈发淡了。父亲一直苦心经营,意在权位,对母亲日渐冷淡。她离世前曾同我和大哥说过,父亲冷心薄性,这辈子她选错了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叫我们一定要记住她的教训。”
听完这番话,两人默默许久,郁华枝眼神中有些茫然,“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1]。父亲或许从未喜欢过母亲,有的只是利用,又或许喜欢过,但那些个喜欢也是建立在外祖父提携之上的吧。”
“姐姐你知道,我一直对父亲没什么期待,为了平步青云,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自然不能依靠他。也是因为这个,我这才想法子制纸,攒一点积蓄,至少以后日子也不难过。”
郁晏欢轻叹,“我知道你对母亲印象寥寥,也因你年纪尚小就没细说,现下说开了也好,你我也少了些顾忌。”
“我学着掌家是因为我害怕,怕若真的无人料理后宅之事,父亲会娶个续弦的主母,到时置母亲于何地,我们三人又如何自处呢?”
两人越说越觉凄凉,如此交谈竟能让夏日的夜间透出凉意。
郁华枝苦笑,“若非良人,何苦托付,枉为他人做了嫁裳,母亲的殷鉴不远,我们也该擦亮了眼睛才是。”
郁晏欢摇了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始终是父亲,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如何能拒绝呢?”
郁华枝瞧着槛外池中的涟漪,出了神,“如今的情形,只得奋力向前,日后有转机也未可知。”
两月之后,京城已入初夏,春花纵谢,但城中芙蕖骨朵摇曳生姿。
眼下时兴诗会雅集,从王公贵族到秀才举人,不拘什么季节,皆好yin诗作赋,若四韵俱成,外再捎带点意境,友人少不得是要夸上几句:文采甚佳,腹有诗书的。
百姓观莲,只觉莲花浑身是宝,既可食用也可入药,可不会说什么:平池碧玉秋波莹,绿云拥扇青摇柄[2]。
京中尚文之风气由来已久,故而笔墨纸砚的生意兴隆,尤其是以山陵公子为代表,外间传闻山陵公子所制的纸工艺极为复杂Jing巧,若略点饰金箔花瓣或以香料熏蒸入纸,则市价更高。
物以稀为贵,京城中人无一不以用山陵先生的纸写诗作画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