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不算所托非人,只是我却明白姐姐的心事。日久见人心,若他始终对你真心以待,姐姐倒不如放下心结,想必也是母亲想看的。”
郁晏欢抬眼望向郁华枝,眼中泪光似有似无,
“真心以待么?”
复又低头喃喃,
“只怕他要的不是真心,而是个乖巧听话的提线木偶吧……”
郁华枝并未听清,
“姐姐你说什么?”‘
郁晏欢摇头,捻了块点心随意尝着,竟觉舌尖发苦,不知是何滋味。她定了定神。
“今日回来我给你和大哥带了些礼物,你待会自己去挑吧,想来大哥也不会同你争。”
郁华枝面上一喜,
“还是姐姐待我好,大哥这几日同好友去郊外温泉庄子上了,只怕要明天才能回来,说什么‘吃饱睡好才是天下第一要紧事’。哼,他那份礼便也给了我罢,竟连你回门都误了,礼物自然是不必给他留了。”
郁晏欢听着他们仍似从前般斗嘴玩闹,仿佛回到年少不知愁为何物的时候,眼中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我倒是很喜欢大哥的性子,这世上有似父亲一般争权夺利之辈,也有不问俗世的世外高人,而大哥则是身处其中不求名利、不图富贵,倒颇有几分安然自得。”
郁华枝闻言呼了口气,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嘛,幸好大哥不似父亲一般冷心薄情,对我们也甚是照顾,只盼着日后他也能保持本心吧。”
二人复又聊了许久,郁晏欢细细叮嘱华枝照顾好自己,也要上手学着理家,毕竟自己已嫁为人妇,郁府若无人掌事外间看着也不大妥当。
随后郁晏欢才至前厅,一旁等待许久的洛玄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待郁晏欢温声耳语几句,他才面色稍霁,一同辞了出来便乘车离去。
一夜北风紧[1],似妇人呜咽,似走兽缠斗,在漫漫长夜中更显怖恐。不过数月,寒冬已至,雕梁画栋的宫苑内也飘进风雪。各处的湖面上也覆上了一层薄冰,冰面之下的暗chao汹涌袭来,拥裘围炉的贵人们不知可会察觉。
将将天际泛出鱼肚白,金钟便如惊雷乍响,在京城掀起惊涛骇浪,上至王侯宰辅,下至平头百姓,几乎在同一时间听闻宫内宣武帝驾崩。
估计谁都没想到正值壮年的宣武帝会如此突然离世,一时间王公宰辅,只要是有阶品的人家都往宫内赶去,官道之上车水马龙,放眼望去尽是惶惶急躁的面孔,更有甚者,下了马车便摔倒在地,弄掉了鞋袜。
众人如此惊惶其实也不难理解,世人皆赞的千古一帝,如此匆匆离世,带走的不止是他尚未达成的愿景,更是朝臣百姓对安稳日子的指望。
如今的太子圣明未显,仍需父皇教导,此时却要赶鸭子上架,朝局不稳、边疆动荡,便是眼下的急难之事。
这股风浪也吹至后宅,自天蒙蒙亮时,郁华枝听闻今上驾崩父亲急吼吼地进宫,便也再无睡意,便起身寻了身素色衣裙,披上大氅往郁卿川的院子去了。
踏进院子并不见任何身影,郁华枝叹了口气,想来金钟敲醒了全京城的人,唯独没有吵醒郁卿川。便抬脚进了郁卿川的卧房,在外间坐下,唤来小厮服侍郁卿川起身,
“哥哥,该起了,今日只怕有大事,可不能再睡了。”
郁卿川揉了揉眼睛便缓缓坐起身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竟让你亲自来唤我起床。”
郁华枝脸上也略带忧色,
“今上……驾崩了,只怕你也得去国子监一趟,否则便是不妥了。”
郁卿川也难得正色,
“竟如此突然?只怕父亲已经入宫了吧?”
见郁华枝点头,他便由着侍从服侍穿衣洗漱,穿戴整齐后便朝外间走来,
“眼下乃更迭之时,新帝登基难免会有动荡,且不说这位新帝如何,只是为防边疆动荡,云疆想来一时间是回不来了。”
郁华枝闻言微默,
“是啊,沈家之于北疆的重要性不亚于萧国赫连家,只怕他短时间只怕难抽身回京了。只盼着边境安定,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郁卿川喝了口茶,复言,
“那我便先去国子监一趟,这几日京中局势不明,你这几日先不要出门了,以免节外生枝。”
郁华枝自然答应,
“原先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我约束下人,看好门户就是,大哥你快去吧。”
郁卿川出了府便直奔国子监,见同窗早已来齐,脸上多少都露出忧色。可见宣武帝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而郁文亭这头自进宫后便与众大臣在大殿中候着,同僚间交谈声与叹惋声交织,甚是喧闹。
直至午后,见太子魏齐霄步入大殿,身后还跟着手捧圣旨的大监,众人站定,敛声屏气,心下已经了然,这道圣旨想必便是传位于太子的遗诏。
待众大臣跪听圣旨后,便齐声山呼万岁,
“臣等谨遵圣旨!吾皇万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