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原来德顺爷已经荣升了吗?”
“是啊, 几日前德顺爷高升,做了我们德胜隆的大掌柜了。你是哪位?找他什么事情?”
芦花激动不已。
不但人有这么个人,一问便知, 人家还做了这么大间铺面的大掌柜,更有话语权了。
立刻说明来意道:“麻烦小哥代为通禀一下,就说有位来自枫桥镇牛家村的姓杨的姑娘要找他老爷子谈笔笋干生意!”
架着骡车扬尘跑了一天,芦花不知道自己此刻一身灰尘仆仆。衣服也不合身, 松松垮垮地裹着她娇小的身子, 下摆扎在腰带里, 腰间一圈鼓鼓的褶皱, 明显是长出一截衣料全给她压在了腰带里。面色晦暗又疲态明显,几缕乱发自帽檐下露出来,贴在汗shi的脸颊上,嘴唇也干裂起皮了,形容狼狈,却张口就要找人家的大掌柜说是谈生意。
她这破落户的样子,倒像是某个乡下亲戚进城来找德顺老爷子打秋风的---伙计心里暗自撇嘴。
再说,天都黑了,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谁跟你谈生意?
伙计将她上下一打量,明显不信,却不明言,说:“大掌柜正同几个管事议事呢,没空。你要没要紧事,还是明天再来找他吧。”
哪里还能等到明天?
芦花知机,立刻摸出几个铜板硬塞进那就要转身离开的伙计手里。
伙计又把芦花疑惑地看了一眼,暗自捏了捏手里的铜板后,“那你在这等会儿,我去为你通禀一声。”
“多谢小哥!”芦花目送伙计上了楼。
店内再看这德胜隆干货行,货物之多,品种之齐全,叫芦花大开眼界。
左手的货架上摆的似乎全是海味,雪白的大瓷罐上贴着毛笔字写的标签。芦花扫了一圈儿,有鲍鱼、海参、gui皮、瑶柱、黄花胶……普通寻常的货色,买卖量也大的,则直接散放在摊位上,比如海带、木耳、虾米、干带鱼、干黄花鱼等等。右首的货架上则是各种晒干的菇类,都是常见的,香菇、蘑菇、茶树菇等等;再过去点几排货架上,则摆着厨房用的香辛调料、豆子、干果、茶叶等等。
她再抬头看房梁上,吊了一大片风干rou,油光程亮的,有金黄的火腿、香肠、还有熏得黑黑的心子肝脾舌头等内脏物,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骨头。
从调味料到蔬菜、到rou品、到零嘴儿,应有尽有。
店中气味儿浓烈,难以表述,可谓五味杂陈,海产品的、菌菇的、各种风干的和烟熏的rou类发出来的,不是很好闻。
芦花给这种夹杂了各类干货气息的气味儿一熏,饥饿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正此时,楼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
张德顺微眯着利眼,在梯子上时将芦花看了好几眼,脚下迟疑,目光有些迷茫。
芦花醒悟过来,急忙将头上的瓜皮小帽扯掉,又放下了盘在头顶的长辨。
那老头儿就须眉一挑,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我老头子还没老到连个几日前认的小友转身就忘的地步啊,但怎么就想不起自己哪里认识个叫杨芦花的小伙子哩?哈哈哈哈,原来小姑娘还是小姑娘呀。”
他还记得自己,庆幸!
“德顺爷诶,您贵人多忘事,真还记得我么?”芦花一见他,差点热泪盈眶,但面上故意板起脸来,气呼呼的模样。
张德顺还似从前那般,笑得如个弥勒,“记得,我当然记得,一天都没忘记过呢。”
“那您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啊?不是说好的十天的交货期么?我拉着那么多笋干到了金福客栈,掌柜的却说您早就结账退房离开了,差点没把我急得跳河。”她忍不住抱怨。
“夸张了夸张了,芦花小友看起来不像是会跳河的女子啊。”张德顺听得哈哈大笑,“抱歉抱歉,并非有意失信。”他拱手解释道,“实在是因为东家突然派人来找我,说要把宝盛隆大掌柜一职交到张某身上。事出突然,我才不得不临时决定提前走了。不过,芦花小友,我记住了你的地址,我不怕你跑掉,回头我还要去找你的。正是因此,我才放心离开的。”
芦花听罢这说辞,差点气得内出血。
你不怕我跑掉,可我怕你跑掉啊!
张德顺知自己玩笑开大了,偷觑她脸色,在小姑娘发飙前,忙笑问道:“货你给亲自送来了么?走,带我去看看!”说着话,自己先往门口走去。
芦花拉住他:“没有没有,我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有本事将几百斤货送得来。”
“几百斤?”张德顺喜不自胜,回头追问道:“几百斤是有多少斤?”
“将近六百斤。”
“好!好!你可真能干!比我老头子厉害多了。”
“不是你说货越多越好?要不是我本钱不够,也许还能收个上百斤。”说到这,芦花心里的委屈、吃过的苦头席卷而来,忍不住将自己这十来日的遭遇和因为乍闻他突然不辞而别的喜怒哀乐道出来。
末了,擦着眼角泪水道:“德顺爷,我不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