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尺涧万万没有想到,他醒转时候最先见到的人,竟是玉生。
他甫一睁眼,刘冠蕴惊喜不已,起身道:“尺涧……你终于醒了。”
梁尺涧有片刻浑噩,对上刘冠蕴关心的眼神,他强撑着坐起身:“表叔公……”
“你还是别急着说话,”玉生却按住他的手腕,意味深长道,“你虽然醒了,毒却未解。刘相大人——”
嘴上唤着刘相,那语调里却无半分对朝廷重臣的敬意,玉生又笑道:“还请这屋中众人都退去屋外,这解毒之法,不可外传。”
不出片刻,屋中众人尽数离开,刘冠蕴转而去隔壁屋中坐下,仍未歇息。
如今屋中只剩两人,梁尺涧沉默片刻,道:“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玉生道:“你中毒的事情传得人人皆知,我又怎会不知。”
“……你真的会解毒?”梁尺涧问。
玉生道:“本来是不会的,知道你中毒之后,我便会了。”
他的话意总让人觉得微妙。
因着这份微妙,梁尺涧又有些沉默:“你要怎么帮我解毒?”
那双眼睛目光深深,停在梁尺涧的脸上。
玉生只应了两个字:“双修。”
“……”
梁尺涧错愕一瞬,抬头望向他:“你说什么?”
玉生道:“在我的法门之中,有一类双修之法可以为你解毒,此事千真万确。”
可无论这是真是假——
梁尺涧深吸口气:“玉生道长,我们的关系……还不到这种时候吧?”
“解毒而已,梁公子以为贫道是在诓骗于你?”
“……梁某只是以为可以换个方法。”
“就算能换,那也只是让梁公子多受几次苦罢了。”玉生微笑道,“你受苦,我便心痛。为着我的心不痛,我自然要让你不受苦。”
他一番话语听似情真意切,却更似虚情假意。
梁尺涧摇头拒绝:“你不如直接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毒,我可以找些大夫为我研制解药。”
“梁公子,做人不能太天真。”玉生低声笑起,倾身压在他身上,指尖缠绕着他肩侧散落的发丝,眸底深深,难窥心绪。
“什——”
床帏落下,烛灯刹那昏暗。
第二日,天大亮,又是晴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刘冠蕴熬了一夜,得知梁尺涧一身奇毒尽解,强打起Jing神站了起来,赶去屋中探望。
“玉生道长——”他唤住正欲离去的玉生,笑眯眯道,“你为尺涧解了毒,不知想要我刘梁二氏如何答谢?”
他一句话落音,已是衣冠齐整的梁尺涧心慌意乱,险些坏了形容。
唯恐玉生口出狂言,梁尺涧匆忙打断道:“玉生道长是出家人,表叔公,您这问得不对。”
玉生侧首看他一眼,眼底幽幽,意味深长地笑道:“是啊……刘相大人宽心罢,贫道是’出家人‘,为梁公子解毒,是天意缘分,并非要索求什么利益报酬。”
辞别了两人,玉生翩然而去。
漫漫长街上来往人群,玉生走出相府,忽而望见霍皖衣的身影。
而他毫不意外,反倒走近道:“霍大人在等我?”
霍皖衣道:“我的确在等你。玉生道长,你为梁兄解毒,怎么解了一整夜?”
问得意有所指,玉生半眯着眼反问:“霍大人以为呢?”
“玉生道长心中自有缘由。”
“霍大人似乎猜到了什么?”
“猜到与不猜到本无区别,”霍皖衣道,“玉生道长不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他说得认真,玉生再忍不住笑意,轻快道:“贫道确然得偿所愿,很是新奇。”
二人并肩前行,玉生又道:“霍大人刻意在此处等我,是想说什么?”
霍皖衣开门见山道:“梁兄的毒究竟来自何处,玉生道长知道吗?”
玉生颔首道:“我知道,但不知霍大人所想的,与我所知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此人地位不俗。”
“嗯?”玉生挑眉,“霍大人直说便是。”
巷中杳无人烟,他们停下脚步,霍皖衣不曾侧首,直接道:“是高瑜。”
“也是青珠儿。”玉生道。
霍皖衣微微蹙眉:“青珠儿……是那个人?”
玉生道:“梁尺涧救了他一命,他合该为着救命之恩做事。可他遇见了高瑜,也不知是怎么被勾魂摄魄了,一心一意栽在高瑜这儿,恩情也不要了,反倒要毒杀自己的救命恩人。”
“玉生道长为何会得知这桩事情?”霍皖衣又问。
玉生看向他。
两人对视片晌,玉生含笑道:“霍大人不是猜到了吗?”
霍皖衣道:“玉生道长——你前途坦荡,声名赫赫,又是方外之人,为何会成为忠定王的幕僚?”
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