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局促的神色一下子便顿住了,眸光也随着这话变得黢黑黯淡。
将宁子韫筛掉,余下的便由温管家决定便可以了。再无多的事,宁妍旎别开不去看宁子韫的眸光,准备离开。
泽哥儿和细细却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两人小跑着便来到了宁妍旎跟前。
“姐姐,我们今日的课业都做完了。”泽哥儿对着宁妍旎说道着。
泽哥儿含蓄些,先从课业说起,只是眼神却总不住地往护院人堆里瞥去。
细细却直接说了出来,“姐姐,那宁哥哥,他前几日还来看我们。他现在走路都走不好,姐姐我们现在若是不要他,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宁妍旎蹙眉,“那你说,他现在连路都走不好,那我们还要他来做什么。”
这话说出来有些薄情,毕竟宁子韫要是真落下残疾,那宁妍旎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他本不用如此。
但就算宁子韫真瘸了,还有宫里一堆人伺候着,哪还需要她们担心他以后怎么办。
泽哥儿却也憋不住了。
他板着张小脸认真地对宁妍旎说着,“但是宁哥哥给我耍过大刀,写过字帖画过画,可厉害了,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当我们夫子好不好。”
宁妍旎不知道,为什么面冷的宁子韫还讨得了孩子们的欢心。
但最终,百般地缠磨之下,宁子韫还是留在了温府,当起两个孩子的临时夫子,偶尔还充当下府里的杂役。
温府旧时凋零的产业,回到温氏妍旎手上之后,似这岁月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姜湄再怎么真心挽留,宁妍旎还是从她府上搬了出来,回了自己买下并修葺好的宅子中。
带着泽哥儿和细细,阿栀阿棠,带着杏子,还带着宁子韫。
物非人亦非,就剩下懵懂的杏子,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在见到宁子韫时,杏子还是止不住地会炸起它蓬松的毛发。
丽日在前,温府宅中一片安宁。
在和煦轻暖倾洒的日子,宁妍旎放下手中的账簿,静静坐在长廊的石阶之上。
宁妍旎总难以避免地想起很多旧事,那些爱她的和她爱的,至今想起来,这份温暖还洋洋地在她心尖上。
她向往过的事情,现在都慢慢地靠拢在她面前,在她身边。
而那中间的恩情宿怨,无解无果,可能在某些心情里,掺杂进了不属于它的东西,但叫她无法如何,也不想如何。
还在空茫之间,有匆匆窸窣的衣摆翻飞声传来。
一个颀长背光的身影朝着宁妍旎走来。他走得急快,脚步无声,衣袍却被风带得窸窣作响。
宁子韫是散朝之后,回言德殿处理了一会急务。才将朝服换成一身常服,又亟亟出的宫,来到了温府。
生怕时辰晚,他行色匆匆。
现下,看到宁妍旎竟然在这,宁子韫怔了下,脚步便不由地顿了下来。
宁妍旎看着宁子韫一身的仆仆,心绪复杂,她到底开了口说道着,“今日泽哥儿他们出了城。”
所以也不需要他这般紧赶慢赶,过来为两个孩子授课。
这是宁妍旎难得主动与他说话,宁子韫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他轻嗯了一声,“那我,去看看府里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不。”
他应该要走开的,但是宁妍旎在这,宁子韫的脚步突然就又不听他的使唤了。
再在这站多一刻,在她身旁,也是好的。
时辰其实尚早,温管家提着东西再过来时,就看到了宁子韫静静地站在自家小姐身旁,两人也无一句言语。不远处,还有个杭实站在那。
温管家略过了宁子韫,低声地同宁妍旎说着,“小姐,都准备好了,我随你一同前去罢。”
温家的先祖是有坟在此处的,只是后来温家在允城发家,温家后人便都留在了允城。
现在到了祭扫的日子,这还是宁妍旎第一次难得地去祭拜。
阿栀和阿棠都随着泽哥儿他们出城去了,温管家自然应当陪同自家小姐一起去。
只是,宁妍旎看着宁子韫向她迈来的步子,他的脸上还带着莫名的切盼。宁妍旎淡淡地开了口,“让他随我去便成了。”
宁妍旎说的他,是指宁子韫。
温管家微讶。
宁子韫的眸瞬时光亮。
“你可别多想。”宁妍旎眉眼未再看他,“我只是还未与你说过谢,谢你前段时间为温家做的那些。”
宁子韫从未说过,朝堂之上因为此事掀起了多大的风波,他又是如何,费了心力铁血漠然地压了下去。苡糀
但是这民坊街巷都传了开,骂声载道,宁妍旎一想,也知他当时承受的压力应是不小。
其实宁子韫若是真将此事隐瞒下去,他们宁氏皇室的尊威君权,便仍是明明赫赫,谁又知,谁又能去指证些什么。
这件事,温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但是始作俑者其实不是宁子韫,他只消选择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