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胡诌假姓名 真心人巧遇真性情
两旁卫士得令,轻轻松松就将有姈和梨花背手架住。听他盘问:你手里的令牌倒不假,说吧,是如何偷来的?
敢情以为她们是宫女?你何以断言我不是公主?
他定睛看她,意味不明。有姈却渐渐有些焦意,经历过刚才的一场浩劫,她知此人杀伐果决,不好糊弄。眼下追问,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暮鼓响过一百下,天色暗沉越发凌厉。
他不紧不慢笑说:某十岁时曾在宫中见过玉兰公主,温婉柔顺,沉稳内敛,从不嬉笑于人前,岂会如你这般胡作非为?又岂会连我也认不出?
她想起来了,同为皇亲,那就是表堂关系啊,这人曾经见过玉兰公主
有姈硬着头皮弱弱狡辩:人是会变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里认得出你!
听罢,他豁然开朗,显出些嘲笑之意。端详她零落不堪的幂篱上血沫横飞,不甚雅观,心内渐生出恻隐。诚然假冒公主罪名不虚,可方才也算随机应变,救了那几名百姓,故而功过相抵,只待押回宫里也就算了结。一抬手,遂让部下押解二人向宫里进发。
哎!我还没说完呢!
有姈两眼一黑,欲哭无泪,被军士强行双脚离地架走。挣扎之下那惨败的幂篱被风拨走,打了个小转以后有气无力地落在地上。
慢着
青年眉头松动,晦明变化,如同云霞游走,随此时夕风一道落了下来。
你是谁?
有姈眼睁睁见他下令让军士松了绑,倒有点不明所以。察觉到他的脸色缓和,大有放松警惕之意,用余光瞄了瞄身侧的梨花,有了主意。
回将军的话,小女名叫
她用力推开那坚硬的身躯拔腿就跑:我叫雷锋!
气喘吁吁踩着最后一通鼓跑回家,气氛却不容乐观。薛见山正襟危坐,左手边坐着一对夫妇,右边坐着长兄。长案上早就摆满了饭菜,晚辈全都噤声埋头,恭默静守。
有嬆捂着帕子轻咳一声,顺眼打了个暗示,薛承远亦假意直了直腰板。她当然看得懂,哎哟一声瘫软倒地:阿耶,阿耶
薛见山并非第一次见她卖弄心计,知是博取同情,故意不理。直到她掀开大袖,露出臂上破了的伤口,全家就再也坐不住了,前呼后拥地安排她坐下,好生伺候。
怎么弄成这样??
有姈叫苦:城内暴动,女儿差点见不到阿耶了!
看到她浑身泥泞斑驳,薛见山哪里还想得到发火,连忙呼来人热了饭菜,烧上热水,盯着她将晚饭下了肚才罢休。有嬆与承远相视一笑,皆看破不说破,陪她一起巴巴地演。
晚饭过后,各自回房。薛见山差人送来金疮药、七厘散之类,梨花挨次排好,拿过去给有姈涂。走到那柄垂枝花鸟镜前,镜中人已将满身的血迹洗净,秋水盈盈,春山淡淡,脂粉退去仍掩不住一袭玲珑五官,一会儿努嘴,一会儿锁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阵药膏的冰凉险些让她叫出声,她回过头责怪梨花:今儿这风头可出得好啊,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脾气急就算了,平时说的话也权当耳旁风!要不是咱俩运气好,早就结伴去阎王殿报道了!
我我知错了
有姈远远望见了窗前的香几上放了一盘梨花酥,起身端起塞给她:刚才阿耶送来的,我吃不下,你拿去吧。
原本低了头,表情诚恳,倏而那沮丧的脸又被她这话点亮:我就知道小娘子最好啦。
说完,梨花就端着那一碟梨花酥就跑出门和其他要好的小丫头分食。有姈知道她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毛病,想来她人一点也不坏,就是心里过热,性情太直,只好随她去了。
玉蝉西沉,折腾了一天不禁这里疼那里酸,正想麻溜睡下,门外蹑手蹑脚抱着被子进来一人,笑问:咱们有好久没有一起睡了吧?不如来个秉烛夜谈?
有姈原想有嬆长途奔波,应该早就睡了。见她如此有兴致,当然求之不得,忙给她腾出地方,请她坐下打趣:你来陪我睡,某人不会有意见啊?
好些年没见,说点体己悄悄话,他管得着吗?
有姈憨笑,腻在她肩头搂着。放眼望去,整个长安城找不出一个比薛有嬆还要完美的姑娘:才堪柳絮的不及她明眸皓齿,颜若昭华的不及她蕙质兰心。谁知千挑万选,竟然嫁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这门婚事,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先不说什么门当户对,只道凤凰到了山鸡窝免不了遭罪;也不知行什么退兵计,竟龙门一跃抱得美人入他怀。听闻他一年后因治水有功被擢为司户参军,又被举荐到梁州走马上任,可谓步步高升,年轻有为。
据有姈观察,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逢人说尽有嬆的好处,过节向家中嘘寒问暖,很懂讨翁舅欢心。不得不承认,小两口婚后生活幸福,这才慢慢放下对他的成见。
神思尚未走远,有嬆握住手试探她:听说上个月中都护王郅派人来说亲,王家三郎一表人才,为何被你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