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怒气冲冲的礼物
小时候如果我和柴己吵架了,往往都是我受不了一个人玩耍的寂寞感,率先向他低头认错的。
当然,不是我做错的部分,我也不会盲目地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
只是两个人吵架,总要有人先认错;进入了冷战,亦需要有人主动破冰。
我只是不介意充当那个有点尬尷的角色——为了好好维系我们之间的关係,那值不了几个钱的面子才算不上什么。
然而,这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我是被彻底讨厌了…道歉过后还被拒诸门外,是我们认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
即使能够进到他的家里,闯入他的房间,也不见得能获得他的宽恕。
就连阿柴哥都表示束手无策的顽固,绝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化解得到的。
更何况,听到他说不想见我时的心碎难过还在我的体内盘旋,缠扰着我的思绪。
那种令人绝望的窒息感,我实在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好像没听见他说出「永远都不想再见」前,事情都还有能挽回的馀地…
我的懦弱让我逃离了目前仅有的机会,错过了现时唯一能证明自己诚恳的关键时刻。
若要弥补,我必须马上行动才对,但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寸步难移。
我的脑袋空白一片,没法想到合适的说辞去寻求原谅…
如果说那个蛋糕盛载着柴己的心意,在那里面还混着什么其他特别的含义,我就是把一切都糟蹋了,还说了些伤害他的说话。
这样的我还能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足以把事情挽回来,让他不再生气?
什么都不说不做,能让时间冲淡他的愤怒吗?沉着气等待,问题有没有可能会迎刃而解?
除了保持乐观地面对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儘管如此…在不知会否来临的第二次机会出现前,我一定要儘快振作起来,想出一个可行的赎罪方法。
不然就算他愿意在表面上与我和好,这件事都只会成为我俩心中的一根刺。
我已经不能再在我们之间增添更多隔阂了。
要在不能像过往一样总是待在一起的未来中,保护这段友谊,就必须更小心翼翼…
即使要把一直珍而重之的感情永久封印,也不能失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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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忍耐住不安待在家里,倒不如出去走走。
美其名是散心,实情是逃避现实,我外出一逛就逛了几个小时。
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每一步由脚底传来的反作用力都牵动着我的心脏,给人一种似有还无的刺痛感。
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呼吸着清凉乾爽的空气,似乎也无助摆脱自身体内的负面情绪。
全身浸yIn在不安之中让我感觉有点虚无縹緲,脚步浮浮的,还差点没绊倒几次。
我脑内的徬徨甚至发酵到一个地步,告诉我只要往交通繁忙的马路踏出一步,无论柴己有多气都必定既往不咎,愿意与我和好如初…
因为除了这类不理智的旁门左道,我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过往他生气或闹彆扭都是很好哄的,道歉不行就利诱,利诱不行就多哄哄,双管齐下或多献供品,总是很快能让他软化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怎样赌气都会多少表现出一点动摇,就像他并非真的在生气,而是想获得更多关注似的。
他的这种行为在我眼里,顶多只是小孩般的另类撒娇方式,从不令我担心很久。
但当用作诱饵的甜食是吵架的导火线,首次道歉后亲身拜访也被拒门外,貌似可行的求和手段就变得少之又少。
…苦无办法,脑子空空之馀,肚子也是空空的。
早上醒来没吃早餐,一直逛到下午一时多,经过一轮中午猛烈太阳的暴晒,我眼前有点昏花还有点缺水。
心里明白就算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也得随便塞点什么进肚子,我就在附近找了间快餐店,吞了个包。
本来店里有空调,能坐多久也可以,是个混时间的好地方,但在这种时候,总觉得待在同一个地方太久,就会有不好的东西在体内沉淀积聚。
为免自己变得太过消沉,我在店里稍为休息一下,就抓起未喝完的饮料继续走路。
没有目的地的旅途,总会把自己带到一些熟悉的地方。
吃饱后有点睡意,我就忘记绕过某些常去的老地方,缓过神来,眼前已经是游戏机中心的大门。
刚意识到这里充满了我和柴己的童年回忆,胃就立刻翻起阵阵绞痛,令人感觉有点不适想吐。
花了点劲止住欲吐的衝动,我正想抬步远离这个地方时,迎面就有个抱着兔娃娃的女生自大门步出。
看到那个女生脸上的满足笑容,就难免忆起柴己每次获得新娃娃时露出的灿烂笑脸,心痛之馀渗着点点甜蜜的爱惜,使人不禁扬起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