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山东
这数日的国际会议,就教子yin看清了圆桌之上,从没有平等地位之说,唯有国力,判定领事们的话语权。
子yin心里清楚,他若是贸然开口,各国是不会认真听进去的,既无法说服任何人,更是突显出华夏被排挤的窘况,唯有依附美国,才能使各国尊重华夏的要求。
说这是狐假虎威之借监,亦未尝不然,可要怎麽说服这老虎,允许自己借用他的『威』呢?——子yin就想到了那头野心勃勃、螫伏以待的黑熊。
当伊凡斯在会议上,首次当着众人的面徵询华夏的意见,各国领事脸上便升起诧异之色,特别是日本,更是始料不及的错愕。
「密斯特武,对於九国公约的方案,你们华夏可有甚麽想要发表的吗?」
子yin站起身来,就笔直的走到了圆桌中心,正是伊凡斯所站的讲台,一如先前所协定的,他就开口问道:「伊凡斯先生不介意我占用会议的时间,与众人做一番详谈?」
「对於远东的状况,毕竟还是远东的国家最清楚。」伊凡斯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便让开了一步,正是要把讲席交给子yin了,「密斯特武,您请吧。」
美国人突如其来的这个举动,就教英法领事首先互相交换一下眼色,他们可没有从美国盟友听说,这还有华夏发言的部分呢。
「他想干甚麽?」路德蹙起了眉,这句沈yin,正是向他身边的堂弟说的。
「我不知道。」朱利安的蓝眼睛,却是禁不住紧紧贴着子yin那笔挺的身影,带着惊诧和着迷,「大概,是和查理斯达成甚麽共识了?」
路德抿直了薄唇,就昂起头,傲慢的睨视着这个大胆的东方人,就要看看他要演出甚麽样的戏码。
子yin承着许多打量的目光,身体还是不免紧绷着,他垂眼看了看自己备好的讲稿,清了清喉咙,便道:「去年我路过天津,亲眼见证了一场人民的暴动,那是从巴黎和会结果出来後,每年一次的控诉既是对华夏当权者无能的指责,更是对协约国同盟,抱着深深的被背叛的愤怒。」
乡田从伊凡斯主动邀请子yin发言,已是感觉到大事不妙,如今看对方一开腔,果然就挑起巴黎和会这根旧刺,当即就举手想要打断,「武桑,你说的这事儿,跟我们现在谈的有甚麽关系?要博取同情,也该看看是甚麽场合啊﹗」
子yin顿了一顿,却是不看乡田,只忐忑的看向伊凡斯,像是在恳求他的支援,伊凡斯皱了皱眉,就道,「密斯特乡田,你这样打断他人的发言,实在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乡田听的美国人竟还帮着华夏说话的,登时就怒的瞪大了眼,低骂了几句『巴格耶噜』,心里却是想美国人怎的突然改变风向,竟是包庇起华夏来了。
得到伊凡斯的声援,子yin心里暗暗缓了口气,便续道:「华夏自前朝以来,历经多次战败、被剥夺国土、强逼赔偿巨额的钱债,八国联军、火烧皇城之事,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我国就在这样的苦难中,强逼开放、发展,直至欧洲大战,首次成为了英法的协约同盟。」他就直直的看向英法两国的领事团,便苦涩地说:「作为战胜国一员,在巴黎和会里,华夏却并未得到应有的待遇,试问这样反覆无常的同盟,我们又如何与你们建立均等、互利的贸易合作呢?」
英国领事团里,几乎所有成员都是参与过巴黎和会的,如今听子yin重提旧事,脸上就泛起了复杂的神色,记得当时,华夏代表确实是强烈的抗议、甚至是拒不签字,然而因为日本当时是更具价值的盟友,他们就把华夏的意愿牺牲了。
「各国在巴黎和会里,定下了国际和平的原则,以图阻止未来大战的发生,然而凡尔赛和约本身,却是把这些原则都违背了。」子yin就遗憾而痛心地道:「华夏的民族主义及领土完整,在和约里深深受到侵犯,做成民愤和怨恨——个别国家遭到不平等的对待,这国际间,又怎麽能维持长久的和平呢?」
子yin这话,说的自是山东被擅自归给日本的决定,然而在无意中,却是牵动了德国领事的心结——因为在这和约里,受最不平等待遇的,莫过於德国了。
天文数字的赔款、割让鲁尔煤矿、莱茵河区解除武装、甚至被限制军力战後的威码共和,正是德国人民唾骂、怨恨的对象,而这份仇恨,从凡尔赛和约以来就植根在每一位德国公民的心中,正就应了子yin所说的话——仇恨使战意滋长,假以时日,德国必要为复仇而反扑。
广大的会议厅里,便是一片静默,因为子yin这一番说辞,确实是勾起了在座个别人士的反思——战胜国当年满足了日本的要求,然而这个国家的胃袋却是填不饱的,如今还学会得寸进尺,露骨地表示出对华夏的野心。
至若华夏,若在华盛顿会议里,他们依然无法获得公平的待遇,那结果将要导致甚麽?——人民的暴动、政权倾轧,最後——得益者又是谁?
在这宁静无声的场合,突然就有一道单薄的拍掌声,从德国领事团里传来,众人一同往那处看去,就见路德.冯.鄂图目光定定地落在子y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