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雨一直搂着许屹川,一直。
被放进水盆中,他也不愿松开,仿佛正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真真是“臭味相投”,许屹川苦笑。
“尧尧,先松开一会儿好不好?川哥不会走的,川哥帮你洗干净。”许屹川试探了一下水温,还好热水充足,够他们两个人洗个透。
纪尧雨非但不撒手,反而还加重了拥抱的力度。
许屹川心里一热,抱着纪尧雨一起踏进了大水盆,柔声道:“好,不松开就不松开。”
许屹川一手拿瓢淋水,一手安抚纪尧雨的背,轻轻拍着,哄着:“乖,有哥在,不要害怕,没有哥解决不了的问题。”
怀里的小孩儿有了反应,慢慢地松开了手,却换了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双手抱腿,眼神木讷地盯着地面,很久都未眨一下。?]
许屹川鼻子酸酸的,第一次替人洗澡,却比给自己洗澡还认真。
纪尧雨真的太白了,白得让清水都逊了色,白得任何秽物都糟蹋不了他。
而他瘦骨嶙峋的背上大大小小地遍布着很多淤青,看上去像是被硬物砸的,大多都是陈年旧伤了,但看着仍然触目惊心。
?
许屹川一遍遍地抚摸着纪尧雨的伤,却因为呼吸困难而剧烈颤抖,他如鲠在喉,满腔悲恸和愤怒无处发泄。
纪尧雨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哥,我好脏。”
许屹川的心比刀割还难受,哽咽道:“瞎说,你比任何人都干净。”
纪尧雨却不再相信了,他挣扎着,崩溃着,哭着,闹着,“你骗我,我好臭,好脏,好恶心。”
许屹川紧紧抱住纪尧雨,拨开他额前shi漉漉的刘海,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安抚的吻。
“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干净的。”
这一晚,许屹川整夜没有合眼,他借着盈盈月光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男孩儿,一秒不移开,一刻不松开。?]
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扫刮着他的心,有些痒意,但特别舒服。
他不正常了。
拥抱和吻不正常,过分的关心和在意不正常,莫名的心疼和怜惜不正常。
?
每一个怦然心动的瞬间,都太不正常了。
一早醒来,许屹川带着纪尧雨回家,纪家小院的门大敞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坐在院里编背篓,竹条的虚刺割得他一手红痕,他却浑然不在意。
“爷爷,我回来了。”
老头一点反应也没有,纪尧雨不得不提高音量,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老头这才注意到孙子回来了,立刻放下背篓,关切地问道:“尧尧,你去哪了?”
“我去川哥家里了。”纪尧雨绝口不提昨夜的惨遇。
“去哪了?”爷爷侧着耳朵问。
“川——哥!”纪尧雨一字一顿地大声呼道,指了指旁边的许屹川。
许屹川笑着自我介绍:“爷爷您好,我叫许屹川,我是尧尧的老师”
纪爷爷听力实在不行,索性进屋拿出纸和笔,让许屹川把名字写上去。
许屹川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昨晚上无人应门,敢情纪爷爷根本就没听见。
纪家小院虽然破旧不堪,收拾得却十分干净,墙上挂着一副照片,像是一对夫妻,却是黑白的。
家里没有别的人口,就爷孙俩相依为命,
纪爷爷读过几年书,两人交流的时候,一个说一个写,许屹川这才大致地将纪尧雨的身世搞明白。
原来小孩儿是纪老爷子在十七年前的冬天捡来的,那个时候路有冻死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襁褓中的婴孩脸色青紫,哭声已经虚弱无力,再晚一会儿就该见阎王去了。
老爷子给小孩儿取名纪尧雨,希望小孩儿在风雨中也能茁壮成长。
纪家小两口还没有生育,亦对纪尧雨十分疼爱。
然而好景不长,小两口在一次山体垮塌中双双殒命,留下鹤发老人和ru臭未干的小孩儿相依为命。
许屹川不由地想起纪尧雨被迫冠上的狠毒外号,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老爷子平日里就靠编背篓为生,但他年事已高,难免糊涂,对纪尧雨的照顾自然跟不太上了。
而懂事的纪尧雨为了不让爷爷Cao心,一直隐瞒着自己被霸凌的事实。
许屹川帮老爷子编了一下午的背篓。
老爷子花一周时间才能完成的量被许屹川一下午就做完了。
编完第七个背篓,许屹川在纸上写下了一段话,提出想要收养纪尧雨的请求。
他想全天保护小孩儿不受别人欺负,他想每天变着花样给小孩儿补营养,他想带小孩儿读书写字学知识,他想小孩儿有切切实实的靠山。
他可以是哥哥,也可以是父母,可以是老师,也可以是挚友,可以是庇护所,也可以是保护伞。
更可以是一辈子的依靠。
纪尧雨说自己是在路上走着走着被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