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流着眼泪,胡乱的点点头。
皇后见了他,并没有过多的同他道什么生?活琐碎,只是?言简意赅的告诉他:“做个富贵闲人,不要结交军功贵族,不要再收纳门客。在?你面前说六皇子坏话?的,统统都是?想要你命的jian人,你只管把名字记住,递到六皇子面前,他会处置的。”
皇长?子抽泣着应了声?。
皇后厉声?道:“当着我的面发誓,你一定能做到!如若不然,我在?九泉之下,魂魄都会不安!”
母亲如此疾言厉色,皇长?子吓了一跳,赶忙如实做了。
“我今日?如此,是?命数,与人无尤,不关旁人的事。”
皇后的那口气?就?此泻了一半,神色疲惫的柔和下来:“你治的是?儒家,最?为讲求孝道,我死之后,要像对待父亲辞世一样?,为我服斩衰三年,不出门,不宴客,儿啊,你能做到吗?”
皇长?子用力的点头,红着眼睛道:“母后,儿子一定能做到!”
皇后像是?应声?,又好像是?在?叹息:“那就?好。”
她侧过头去,心想:三年,应该足够让世人将目光从一个被过继出去的皇子身上?挪开了。
而以六皇子的能力,也必然能够彻底掌控朝局。
是?日?下午,皇后起?驾回宫。
皇帝听闻此事,却也没有前去探望,而皇帝没有去,其余嫔妃又怎么敢去?
尤其是?因为昌华公?主的事情,皇后可是?同贵妃结了怨恨,即便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将那一页掀了过去,但是?不是?真的掀了过去,谁知道呢。
倒是?皇后的亲信忠心耿耿,特意去向主子回禀:“如今朝中已经有人在?向陛下进言为六皇子选妃了,娘娘,我们是?不是?……”
皇后回想起?这件事情,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经她是?想要在?贵妃身边的双红身上?下一点微末功夫的,但是?想在?再去想这件事,只会觉得可笑。
何必呢。
也不只是?双红,她面前隐约浮现?出另一张面孔来……
皇后坐直身体,吩咐道:“你去请一个人来这儿,我有话?要同她讲。”
……
皇后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是?从前的皇长?子妃,如今的墨家钜子之女云葳见到她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大抵人都是?会变的吧。
云葳按部就?班的行了礼,立在?皇后的病床前,没有过多的言辞。
皇后知道她的性格,也不在?意,而是?开门见山的问她:“陛下是?否有意将你嫁给六皇子呢?”
云葳微微一怔,继而摇头:“陛下起?过这样?的心思,但是?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变法中有一项是?移风易俗,他不能在?下令民众改革风气?的同时,让后继之主娶自己曾经的长?嫂为妻。”
皇后点点头,又问:“那么,新的六皇子妃,仍旧会出自墨家吗?”
云葳点头:“确实如此。”
皇后问道:“这是?墨家与周国缔结合约的一部分吗?”
谈及此事,云葳短暂的迟疑了几瞬,顿了一顿,才道:“确实如此。”
皇后了然的接了下去:“你们想通过墨家信徒与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结合,将墨家的主张推广出去,再以国母的身份影响下一代?君主,是?吗?”
云葳默然不语。
而这本身就?是?一种附和。
皇后轻轻笑了起?来:“墨家这次准备推出来的女孩儿,是?跟你一样?出众的人吗?”
云葳的姿态很?谦逊:“她的才干和聪慧远胜于我。”
皇后终于叹了口气?:“那么,我来告诉你最?终的结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她说:“六皇子的秉性,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或许在?细微末节的地方有所不同,但是?在?驭使臣下方面,他们是?同一种人!”
“国家的强大,一定需要这种君主,也唯有他们这种人,能够成就?霸业,但是?这种品性是?绝对利己的,且只会利己,绝对不会利人。”
“朝臣也好,后妃也罢,都是?被他驭使的对象,却绝对不能够分享独属于他的权柄,这是?他的逆鳞,如若有人想要触碰,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墨家想要随心所欲地塑造一个符合自家理念的后继之君,这是?多么天真的想法啊,你们把皇帝的想法放在?哪里呢?让他将对于后继者的塑造欲搁置,去成全你们吗?如果他能做到,那岂不就?是?圣人了吗?”
云葳听得愣住,却下意识反驳道:“可是?陛下的确答应墨家,周国储君的正妃,只会是?墨家女子……”
皇后听得微笑起?来,这是?一种不含恶意的讥诮:“我的长?子也曾经是?众人认为的未来储君,你也曾经是?他的正妻,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你能够真正影响到他的决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