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老板之后又来一个程言宁,李景恪世界里全是他弄不懂的人,他们似乎都比池灿更了解李景恪,认识李景恪,只用挥挥手跺跺脚,就能戳破池灿费力维持的生活和信念。
他站在原地抠了抠脸上的蚊子包,小声说:“什么什么意思。”
“谁说你有怪癖,”李景恪朝后靠在椅背上,问道,“他们说是谁说,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从杂物筐里先拿起u盘丢桌上,又找出那一小瓶风油Jing扔给了池灿。
“罗杰哥跟我说你有了别人就会抛弃我。”池灿拧开风油Jing瓶盖,被那股辣眼睛的气味冲得皱起五官,硬着头皮选择性回答道。
“你也这么觉得?”
“我才不信。”池灿必须这么说。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的,对么。”
李景恪哼笑一声,凝视着池灿的目光懒洋洋也锐利,他随口般说对啊,看池灿磨磨蹭蹭就是不往脸上擦,直接接回风油Jing往他脸颊边上那个蚊子包上一抹。
池灿安了安心,瞥见李景恪仍旧盯着他,眼神犹如实质带着不经意的压迫,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坦白:“他还问我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李景恪慢悠悠拧上瓶盖,没说话。
“哥,那你会跟那个人重新在一起吗?”池灿心一横,一下子又勇气十足了般,“这是我能问的事吗。”
“能啊,你不是已经长大了么,”李景恪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刻意隐瞒,他没那么讲究,也不觉得这件事多么重要,笑说,“池灿,你就是为了这个生这么久闷气啊,明天上学的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你每星期去同学家说写作业,都做了些什么?今天的在哪?”
李景恪突然开始盘问他的学习了。池灿心虚得一颤,觉得李景恪这是在故意报复他,顺便错开话题。虽然李景恪常常面容冷峻,但行使手段根本称不上正经,池灿想起李景恪说过的“胜之不武”几个字。
“就写写作业,看看电视,喂喂大鹅。”他嗫喏着说。
无奈李景恪在这个小小的家里确实拥有无上权威。
池灿翻出早在学校里就写完的卷子拿给李景恪看,李景恪手掌指腹上生着薄茧,触碰到皮肤时总是温热又粗砺,指节却笔直修长,他夹着卷子指向窗台,说那上面放着的才是池灿下午带去的作业。
鼻间的风油Jing气味混上了烟味和某些盖住的淡香,池灿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看李景恪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景恪就一把将他拉过去,他撞到李景恪的膝盖,李景恪紧接着就往他pi股上扇了两巴掌。
池灿顿时心惊rou跳,唔了一声,震惊之余被某种难以名状的羞耻心一路漫过头顶,脑袋发起热。
李景恪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冷冰冰,很坏,他对池灿说:“你哥跟不跟别人在一起,都不妨碍在发现你骗人和没写作业之后教训你,知道吗。”
池灿抓着李景恪的手臂闷声说知道了。
他其实也不想要答案了,无论李景恪会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他根本不关心也不在意。池灿只想要跟李景恪是在一起。
池灿挨了两下打,却顺便被李景恪揽了腰握了手,短暂的痛感消失后,后半边身体变得酥酥麻麻。他感觉自己也要染上那种别人嘴里嗤之以鼻的怪癖,如果李景恪有的话,他也要有,他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如果弟弟喜欢哥哥就叫同性恋,也是怪癖中的怪癖的话——
池灿希望自己快快有。
仰泳的鱼
虽然池灿一被抓就现原形,那个周末的作业确实没写多少,是他连夜被李景恪呵斥监督着写到十二点然后第二天来学校继续赶才赶完的,但池灿在一周后的家长会上依然是被表扬的对象。
家长会赶上了好时候,李景恪不再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这周时间仿佛松散不少,今天真的按时来了学校。
池灿难掩高兴,为了安慰只有爷爷来开家长会的杨均,心甘情愿拿为数不多的零花钱请他喝了瓶酸角汁饮料。
刚从小卖部溜达回来,他一只手被杨均扒拉着,趴在教室外墙边鬼鬼祟祟探头往里看。
夸奖的部分已经过了,讲台上老师正一脸严肃地分析考试成绩。池灿在学校活动上为班争了光,进高中后对学习却松懈了很多,一夜回到解放前,考试成绩自然只有一般般,没什么存在感,不被批评都算好的。李景恪坐池灿座位上和其他家长一块儿听着,在里面一点儿也不像家长,没什么家长样,也像听课走神那号不良学生,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中途李景恪甚至掏了打火机出来,啪嗒点燃两下,意识到此地不能抽烟才收回去,没一会儿又转起了笔。
不过这很满足叛逆期少年的想象,池灿哼哼两声,探头看了好半天,杨均也趴旁边看着,说道:“瞧你高兴的,那就是你哥?”
池灿“嗯”了一声,嘀咕道:“不高兴把你酸角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