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总再找到自家儿子已经是在晚宴快结束时。小男孩一反平常的跋扈任性,躲在楼梯间瑟瑟发抖地尿shi了裤子,哭得稀里哗啦,说自己碰见了鬼。
那时的漆司异只是在人群后面漠不关心地看着,将那只鬼的面具淡定地丢进垃圾桶里。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老爷子喜欢这种孩子自小就有的狠劲Yin鸷,是合适的接班人,比他那个爹合适多了。
可是他对谁都如此。
连对家人也是,不免让人生怖。
“他父亲在他读高一那年去了美国找他,也顺便通知要二婚的事。”老爷子喝了口热茶,重重地放回茶案上,“就在那没多久,他回国了。他父亲却和家里失去联系,到如今都快两年了。”
他话里有话,施今倪下意识反驳道:“这和漆司异有什么关系?您别再把他妖魔化了。”
“我自然希望没关系。我更希望我儿子只是在跟我闹脾气,怪我不同意让钟氏嫁给他才离家出走。”
聊到钟蓉,漆庸尘叹口气:“你偏偏是她们的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漆司异是我的孙子,我知道他能成长得多快,我也要给自己留条退路颐养天年。”
漆庸尘并没有那些上位者和老者的高高在上,甚至在她一个小姑娘面前坦荡地承认会有忌惮漆司异的一天。
“他天生理性冷情,超乎这个年纪的高智。他从来不原谅背叛他的人,也不该有这样拎不清的时候。”
这番谈话终于到了重点,老爷子近乎慈悲地看着她:“小同学。你的存在,耽误到他了。”
一整个晚上,伴随着这句责怪的语气,那些愧疚、后悔和自责的情绪一下子全朝施今倪涌了过来。
尤其是得知漆司异早就知道她是个骗子之后,她几乎要被这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我……我没有想过要赖着他不放。”
“那很好,我和你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一致。你让他回美国继续念书,我可以帮你保住钟氏母子俩在国内过得自在。”
她不解:“您想让他出国?”
“他邮箱里常春藤、斯坦福等名校教授发来的邀请函数不胜数。留在这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恼,被不该牵扯上的人困住,太得不偿失。”老爷子这会儿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这位置过几年迟早是他的。但我不能再让他和我离心了,坏人得你来做。”
施今倪低着眼,良久自嘲地出声道:“你们这些人真好笑,对亲孙子也这么多算计。”
“爱之深,责之切。花店老板娘的那两百万用不用赔,选择权在你。”
———“当啷”两声,堆着的陶瓷碎片发出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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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一生都活得任性随意。他修养其实很好,但睥睨苦难的眼神也冷漠。
他想要的太多,得到的也太多,习惯了顺风顺水。他总是被爱,却不太会用力爱人,而你永远没法讨厌他。
如果你途径他走过的路,你可能会比他还痛苦。
……
当晚,施今倪哭着走出了漆家。
她退掉了租房,向班主任发送了一条很长的自请退学消息,也收拾好了随时能离开的行李箱。找了个箱子,把一些漆司异送她的书籍、约会时买的礼物、红包和那个贵重的蝴蝶发卡一并放在里面,同城邮寄的地址是他九瑰台的住处。
次日早上,她去了医院看望漆司异。
单人病房的纱帘没关上,施今倪在外面默默地注视很久。
其司异在睡觉,唇色苍白。黑发稍凌,高挺的鼻梁间一颗小痣,一张冷淡桀骜的脸在闭眼时少了那股锋利和压迫感。
他左手小臂上裹着很厚的白纱布,另一只手挂着点滴,看着有些难得一见的脆弱。
施今倪推门进去时,他眼皮微动了下。
她坐在床沿,把他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也发觉自己只敢在这种时候才能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唇角,施今倪要起身离开时却被他伸手一把拽住。
“就这样?”漆司异瞭起眼皮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把人拉到胸前,用着极为凉淡的语气说,“这样不够。”
像是要证明他说的这句话,他突然放肆地亲上她红肿的眼圈,吻渐渐变得蛮横无理,朝着她唇瓣那咬下去。
“漆司异,你别,别这样……”她虽然有些慌张,但并不算害怕。担心地看着他手背上已经在回血的针,“你手不要了?!”
门在这时被推开,门外站着一位换吊瓶的护士、来做笔录的两名警察、漆老爷子和他的律师。
而病房里的场面称得上震惊。
施今倪外套的拉链都被扯开,男生把她死死地压制住,完全是一副在强迫她的模样。
明明听见了外面护士的惊呼,但漆司异动作没停下。漆老爷子嘴上骂着“混账”,率先走上前,将一根龙头杖打在床尾。
施今倪好不容易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