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的生辰快到了,别惹得她不痛快。”
她边说边叹了口气,才明朗了些的眉眼复又蔫蔫地耷拉下来。
孔嬷嬷赶忙出声打圆场,“时候也不早了,小主子安寝吧,嬷嬷去给小主子……”
“公主——”
外殿的太监小安子突然来报,
“外朝传来消息,说柳庭苑走水了。”
作者有话说:
季假装好脾气的狂躁小仙男路元
夜探
◎“他们回来了,抱紧我。”◎
“走水了?”
郁棠原本已经脱鞋上了榻,听见这话又登时坐起身来。
“现今情况如何了?有人伤亡吗?”
小安子隔着殿门回道:“无人伤亡,只是临近千秋节,这事又惊动了陛下,皇后娘娘遂下了懿旨,让各宫都自查火源,不许再出乱子,且殿中至少要备足五个水袋,以防万一。”
永安帝向来奉信天道鬼神,眼见节庆在即,宫中却突起大火,确实是犯了永安帝的忌讳。
可是柳庭苑三面环湖,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烧起来?
郁棠若有所思,不自觉地抬手去捏自己的耳垂,冷不防触及到指尖伤口,又疼得‘嘶’了一声。
孔嬷嬷赶忙上前来捧她的手,“小主子还有伤呢,当心些。”
郁棠抬脸心虚笑笑,面上是一派懵懂的天真憨状,心思却已经在肚子里千回百转地绕了一圈。
眼下虽不知这火因何而起,于她而言却也算歪打正着,是个难得的机会……
“知道了,内殿嬷嬷会查,你明日带着人将外殿查一遍,将东西都备好就是了,下去吧。”
她扬声打发了小安子,又随口编了个理由将孔嬷嬷与栗果也支了出去,直到殿中再无旁人,这才一改自若地囫囵起身,对着栗桃低声道:
“栗桃,马上拿一套宫女的衣服给我,替我瞒着嬷嬷,我要出去一趟。”
那封致使郁肃琰在夺嫡之战中彻底落败的虎皮手翰非同寻常,郁棠还记得,前世祭典那日天光昏暗,手翰之上的汉隶小字却真如天降神迹一般,自始至终都隐隐散发着莹白的光。
她若想修改这封手翰上的内容,首先便是要寻得那能写出发光字迹的特殊墨条。
前世事发半载之后,她曾借着要为郁肃璋好好作一幅画来恭贺其坐上东宫之位的由头,委婉地问过郁肃璋,是否有什么名贵的墨条能让自己一用。
郁肃璋彼时只道底下人在外有个书斋,会定期往宫里送一些稀罕的笔墨纸砚,她若是有兴趣,大可改日亲自去柳亭苑的藏书室里挑一挑。
只是在此之后,郁肃琰那厢又生了些动作,郁肃璋疲于应对,便将这事浑忘了。
夜静更深,郁棠溶了一小块胭脂,在左脸点画几个暗红的胎记,继而又换上宫女的服侍,趁着禁卫交接之际,穿过御花园一路向外,偷偷溜去了南三所。
此时此刻,柳亭苑的大火才堪堪被扑灭,南三所周遭仍是乱腾腾的一片凌杂,宫女太监们个个脸上都沾着灰,正三三两两地聚做一团,依照着江禄海的安排顺次返殿。
郁棠随时制宜,将自己的脸也抹花了些,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混了进去。
她跟在队伍的最后,姿态畏葸地躬身垂首,行至岔路时默不作声地慢下步伐,趁人不察,顺势拐入了旁侧的幽静小道。
藏书室处在柳庭苑的西北角,平日里本就少有人烟,更何况今下所有的宫仆侍卫都被遣出去灭火,郁棠一路疾行,沿途硬是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这等凝寂之境放在当下显得既合理又不合理,郁棠略感不安,进入藏书室后便快手快脚地翻找了几个隐蔽的木箱柜阁。
然而贵重的墨条寻到许多,自己想要的那方却始终觅取不得,眼见时辰过去不少,再待下去恐有变故,郁棠咬咬下唇,只得将东西速速归于原位,依着原路往回赶。
皓月当空,拱形的内门被月光拉成了一道黢黑的Yin影,沉而Yin森地笼罩着脚下的蜿蜒小路,湖泊花丛枝丫斜出,与那团Yin影交相融合,乍一瞧上去竟如凶猛异兽一般张牙舞爪,无端令人生出些惧怯。
等等。
她脚下停顿,看着那细长的树梢柳枝随风而开,不过眨眼之间,竟是蓦地显现出三四个不甚规整的甲胄形状。
——那是宫中禁卫才会穿的甲胄。
有人过来了。
郁棠一惊,慌忙躲进了花丛里,然明亮月光却如作弄一般地照出她的影子,明晃晃地将其投在了身前纵横交错的小道上。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团黑影是个人形,郁棠手忙脚乱地扯弄着身前花草,可但凡她一动,影子便也跟着动,眼见禁卫就要拐过岔路迎面而来,她心下一横,干脆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地潜入了紧挨花丛的湖泊里。
几乎在她沉入水中的同时,郁肃璋Yin恻恻的嗓音便不甚清晰地传了过来。
“仔细查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