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遂一股脑地跑出院外,不一会儿,两个面生的年轻侍卫便一前一后进入院中,其中一个提刀撬开窗户上的木条,面无表情地自外推开了栏窗。
“公主有何吩咐?”
房内的郁璟仪放下交椅,“知道我是公主还敢关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作势便要上前, 右侧的侍卫却在此时向外推了推胯间长刀,“属下们也是听从主子的吩咐, 还望韶合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银白刀刃滑出三分, 带着点明晃晃的威胁意味, 郁璟仪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见她生了罢休的意思,侍卫收刀入鞘,抬手便要合上栏窗,岂料二指才搭上窗棂,郁璟仪就又出言阻拦道:
“等等,我饿了,送些吃的过来。”
侍卫道了声‘是’,随即便要退下。
“再等等。”
郁璟仪复又喊了停,
“我不吃过凉或过热的东西,太甜或太辣的同样不行。自然,没什么味道的你们也不必送过来了,随意找个地方扔了喂狗,狗说不定都要嫌弃。”
侍卫:“……是,属下知道了。”
他再次向后退了两步,身子堪堪转过一半,便听得郁璟仪第三次道:
“还有……”
侍卫脚下一停,额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个子高些的那个,你过来。”
郁璟仪笑起来,玩儿似的冲着那侍卫勾了勾手,
“对,就是你,过来,你笑一个我看看。”
“……”侍卫迟疑片刻,缓缓露出个僵硬的笑脸。
郁璟仪‘啧’了一声,“笑的丑死了,你滚开,诶,那个,你过来笑笑。”
另一位侍卫:“……”
韶合公主尚且杵在窗边翻着花儿地寻衅找茬折腾人,房中的郁棠却是藏在卧榻之后,手中持着一面铜镜,透过那镜面中的景象,仔细观察着窗外的情况。
一如昨晚的匆匆一瞥,窗外便是连亘的群山,山峁十分密集,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宅院高耸的门头几乎要与那凸起的山巅连成一体。
郁棠颦了颦眉,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她在出发前看过的那张北上地图。
这处地界距离驿馆约摸着有三四个时辰的车程,四周又是峰峦绵延,且依据昨夜所见,其中一个山头上似乎还有一抹亮眼的橘……
等等,橘红!
郁棠一个激灵,心头突然有了猜测。
那抹橘红并非寻常的标识旌旗,该是校场的营旗。
——她们在栎林校场附近。
郁棠收了铜镜,指尖轻磕榻头,示意郁璟仪的寻事生非可以结束了。
窗边的韶合公主得了信号,当即便颐指气使地轻哼了一声,“行了,看见你们两个丑东西我就晦气,快滚。”
说罢一甩袖子,自顾自回了里间。
……
才开启不过半刻的栏窗被人自外匆忙合上,郁棠听着外间那逃命似的凌乱脚步声,脑袋一低就笑了出来,“璟仪,你还挺会发脾气的。”
郁璟仪眉峰一挑,回了她一句揶揄,“过奖了,比起你那笑面虎来还是差一些的。”
一句话说得郁棠又想起了季路元,她微微垂了眉眼,不自觉地黯然叹出一口饱含思念的幽怨长气。
郁璟仪一脸嫌弃地又‘啧’一声,“动春心也要分场合,这都什么时候了?清醒点吧你!”
她并拢着二指推了一把郁棠的眉心,“方才看见什么了?”
郁棠捂着泛红的额头‘唔’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的发现讲给她听。
“……栎林校场?”
郁璟仪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阿棠,我可能知道我们该用何种法子回去了。”
另一边,季路元与季十一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袍,趁着夜色潜进了栎林校场。
他二人先行查验过那对双生兄弟原属的第五营,没什么发现后又悄无声息地潜了出来,季路元眸色沉沉地摩挲着手中的竹骨扇,五指紧握扇头,冷白的指腹就此被勒出两道深深的红痕。
如此漫无目的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天色将明,届时校场的巡守只会愈加严紧,他们的寻人无疑会变得难上加难。
“世子。”
季十一轻声道:
“那两个歹人虽将公主与韶合公主掳了出来,却也必定不敢怠慢,校场里预备搭建的好营帐都是有数的,不如由属下先将那部分的看守引出来,世子再进去探查?”
……季路元没说话,桃花眼却是微微抬了一抬。
季十一提醒了他,郁棠或许还是个能吃苦受屈的性子,郁璟仪却不是,且不论她那正儿八经的公主身份,只一个隐寞的陈氏一族也足以支撑她在这校场之中肆意横行。
可他们方才探查校场时,营帐之中却是一切如常,除去郁璟仪尤在昏迷的景况,她们既没有从下一个关口离开,也没被关在城中或是校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