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好一阵,他才渐渐回过神,万元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心虚,原来心虚的人会张皇到这种地步。
许缙云目光一扫,扫到了桌上,他看过的书籍都被他整齐地码在桌子的右上角,只是最上面一本好像……
许缙云大惊,手撑着轮椅俯身,抻着身子急切地在桌子上寻找着什么,他不信邪,忙挪到了桌子旁。
没有!都没有!他试图将每本书都翻开来看,始终没有找到那本,万元刚刚明明将书放回到原位的。
许缙云骤然想起万元离开的动作,他把那本书给拿走了!
先前答应过张洵借书的,万元也不知道啥书好,问许缙云他也不说话,反正许缙云能看,张老师肯定也会看,万元这才随便拿了几本。
刚进自家院子,隐约听到了爹在说话,像是还有点生气,万元赶忙加快了脚步。
一进屋,姐就坐在一旁,别着脸,默不作声,万元老爹脸红脖子粗,像是气的。
“咋了?”
万福安把手里的烟斗磕到了桌上,“还不是为了你姐的婚事。”
先前万元跟许缙云提过姐姐的事情,许缙云出过主意,万元也觉得可行,他以为又是段家闹上门,便开口道:“实在不行,爹你叫支书出面跟段家说说,支书的面子他们家总要给的吧,让段老娘别再闹了。”
这回还真不是段老娘,万福安绷着一张脸,“我琢磨着还是得给你姐说一门亲事。”
“哎,我都说了,我姐有我养着。”
万福安瞪了万元一眼,“你那都是气话,以后等你爹死了,等你成了家,你姐一个姑娘家,还能去哪儿,还能继续跟你住?总得有个依靠。”
这话多少有点道理,万元能成为他姐姐依靠,但家里总得有个男人,有个说话的人,当初金民爹死得早,金民年纪又还小,他娘拉扯几个娃,别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连田地都能占了去也就是金民大了,才没人敢欺负了。
“你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说啥都不肯。”
万玲先前一直没吭声,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了,“爹,你别管我了,反正我不嫁。”
“你总得有个原因吧?”
像段家那么欺负人的,万福安指定不会让闺女过去受气,那好人家也不嫁了吗?
“我心里有人了。”万玲撂下一句话,便从屋里跑了出去。
留下父子俩面面相觑,万福安先开口问他儿,“啥时候的事?谁啊?你姐说的是谁啊?”
万元也一头雾水,他哪儿知道啊,赶忙追了出去,他姐也没走远,就在三岔河边。
“姐?”
万元一喊,万玲就想逃,他赶忙追了上去,挡在他姐前面,“姐,你跑啥啊?谁啊?你早说呗。”
城里都流行自由恋爱,说媒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万元不觉得有啥丢人的。
这种事情,哪有女方开口的道理,再说了,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万玲看了眼她弟,“我配不上他。”
这话说完,万元再怎么问,他姐都不肯再开口,到底是谁啊?
同样的说辞说了两回就没人信了,况且昨天在家还闹了一出,万玲看到弟弟时,整个人都慌了神。
张洵也没想到万元会倒回来,还被他撞了个正着,“怎……怎么又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万元的脑子是宕机的,他没有完全想明白,下意识开口道:“想找你再借一下字典。”
张洵连没收那本小说给都忘了,故作恍然大悟,“哦!那……那我去给你拿。”说完,便匆匆走进了学校,留万元和他姐杵在原地。
有些问题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的,万元没像上回一样问他姐为啥出现在这儿,他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却先把张洵等了回来。
“来。”张洵推了一下眼镜腿,将手里的字典递到了万元的面前。
一下子,三人都沉默了,幸好学校的铃声响起,张洵像是松了口气,冲着万元说话,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瞥了万玲一眼,“午休要结束了,我先去忙了。”
赶集还得是早上热闹,一到中午,卖完东西的小贩收拾好摊位,随便在路边吃点东西,就得往家里赶。
万元走在前头,万玲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大街,万元的脑子像是忽然灵光,他原地转身看着他姐欲言又止。
万玲差点儿一头撞在万元的身上,她知道万元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怕万元开口问,绕过万元打算往前走。
“姐,你说的是张老师吗?”万元是个直肠子,身边没别人,他直截了当地开口。
万玲停下了脚步,肩膀也跟着放了下来,她没说话,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那张老师怎么说啊?他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啊?”万元赶忙跑上前,看到的却是他姐为难的表情。
你情我愿,但是张洵是老师,还是城里来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回城里去,两人无论从家庭背景和文化程度来说,都不够般配,空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