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周明夜门口,却见了几个眼生的小厮,旁边守着的丫鬟道:“夫人,是钱家二公子听闻少爷与夫人来了保州,特意过来接的。”
钱家二公子,也就是周椋慧丈夫的弟弟,名叫钱行晟,锦衣华服,正与周明夜侃侃而谈,见了姜榆,眼睛一亮,忙起身道:“三嫂。”
保州与京城离得近,姜榆也是认得钱家的人的,还记得这位,算起来,他也确实该唤周明夜一声兄长的。姜榆温婉有礼地与之打了招呼。
“听说你们前几日就出发了,一直没等到人,我怕你们在路上出了事,就过来找一找,谁知道正好碰见了……”钱行晟自看见姜榆就没站直过,躬着身子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又问,“这会儿就出发吗?离得很近了,晌午就能到了府里……”
这个钱行晟 河水
姜榆看不见林旗面具下的脸,可是从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怎么也能猜出他的心情。
她又好笑又羞涩,微微扬起唇角,扒着小窗刚要朝他招手,马车外光影一错,钱行晟骑着马挤到了车窗旁,将林旗遮了个严实。
“三嫂,是有什么事吗?”
“……”姜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嘴角压平,疏离笑道,“无事,吹吹风罢了。”
“车厢里是热了些,到了府里就好了,母亲让人冰镇了莲子汤,解暑最好了……”
莲子汤能不能解暑姜榆不确定,但是钱行晟是专门拱火的绝对错不了。
她点头,回道:“那最好了,夫君不耐热,要让她多饮一些。”
说完这句,只当做没看见钱行晟脸上微僵表情,让出身侧的周明夜,笑道:“夫君,行晟知道你不耐热,特意给你备了莲子汤呢。”
周明夜顺着她的话答道:“行晟有心了。”
一边说,一边咳着,姜榆神色一紧,忙放下帘子去扶她。
纱帘隔绝内外,只有姜榆紧张又温柔的声音传出来,“又难受了吗夫君?来喝点水,靠着我歇会儿……”
外面的人神色黯然,默默无声地跟着,里面两个人并排坐着,周明夜饮着水,时不时面无表情地咳一两声,姜榆则是手中拿着镂空雕花小竹扇,慢悠悠扇着。
手上的动作不耽误她刻意矫揉的嗓音,“……是不是赶路累着了?等到了表姑家,我再让人给你熬一帖药,就快到了,忍一忍……”
装了会儿,姜榆也累了,停下来抿了口茶水。
她仍惦记着林旗与周明夜说了些什么,仔细听了听,外面除了聒噪的蝉鸣并没有别的声音。
她不确定钱行晟是不是还在外面,怕被他听见了,试探着开口道:“听椋慧说保州很是热闹,要不咱们多留几日……”
话音未落,钱行晟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热闹!很热闹!你们若是多留几日,我带着你们去玩,别的不说,保州城内哪里最好玩,那是谁都不如我清楚!”
姜榆的脸落了下来,胳膊肘往矮桌上一架,丧气地撑着下巴闭上了眼。
她怕再这么下去,要忍不住开口把钱行晟赶走了。
周明夜笑了笑,隔着帘子道:“嗯,再看看,若是当真留下来,还要麻烦行晟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保州茶坊瓦肆可热闹了,安静雅致些的也有,尤其是小叠池那附近,夏日凉爽得很,荷叶田田,莲花开得正好,不少读书人爱去哪儿开诗会,姑娘家也好在那儿划船采莲呢……”
姜榆听着周明夜与行晟寒暄,愁眉苦脸的。
还没到钱家就已经这样了,等到了那儿,还有大大小小的老爷、夫人、姨娘、什么小姐少爷的,光是想一想,姜榆脑袋都要晕了。
若是能找个理由不去就好了,可现在都在路上,马上就要入城了,哪里还来得及。
正愁着,车厢倏地向着一侧倾斜,姜榆急忙扶住矮桌桌角,还是没能止住倒势,重重撞在了周明夜身上。
周明夜本身就没能稳住,又被她压到,右膝直接撞上车壁,发出一声痛呼。
“明夜!”见她面色发白,姜榆忙坐起来,可车厢仍倾斜着,她刚动一下就摇晃起来。
外面也惊叫起来,车帘被掀开,钱行晟一脸关怀,“三嫂你没事吧?”
“都是这奴才赶车不仔细,让马车陷进坑里。”钱行晟一把将车夫推开,朝着姜榆伸手道,“三嫂快先下来。”
姜榆都知道钱行晟对她心怀情愫了,是断然不想与他有丝毫接触的。
她目光越过钱行晟去搜寻牵红和丫鬟们的身影,还没看见人,就见钱行晟站得好好的,突然打了个抖,站不稳一样“哎”了一声矮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车门。
本就倾斜着的车厢因为他又摇晃了几下,姜榆与周明夜均是吓得战栗不已。
但很快一人出现在钱行晟身侧,他大掌稳住车辕,另一手钳住钱行晟的手臂,轻而易举将人从马车前撕开了。正是林旗。
钱行晟先是莫名其妙小腿被东西敲得一麻,再被人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