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启信想冷笑了。
恩情再大,也不是还不完的。
当年,他感恩他爸的投资,那部电影赚的钱,他自己几乎没拿什么,全给了他爸,说欠,其实他已经加倍还完了。
他背过身,满脸疲倦。
他不想再看到柴昀,对解鸣谦道:“大师,压走他吧,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饶是柴启信心脏顽强,此时也有些受不住,他走到椅边,慢慢坐下。
“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柴启信,我爸只有我这个儿子,你想让我爸唯一的血脉断绝?柴启信,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解鸣谦见他这么激动,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道:“等等,容我说几句。”
柴昀愤怒地盯着他。
解鸣谦收回手,视线在他面上划过,淡淡地开口,“据我所知,你爸当年留了不少钱财,这些钱财,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
柴昀愤怒的表情维持不住,眼底闪过疑惑,“哪里有钱?我爸的钱,全都给他治病,治完了。要不是这样,我妈也不会因为养不起我,要将我送人。”
柴启信也望过去,眼底是同样的不解。
解鸣谦道:“你爸患癌后,发现你妈和旧情人联系上,担忧他死后她对你不好,临死前做了财产公证,他名下所有财产,全都属于你。你爸的那些财产,比柴导目前家业,其实还要丰厚。”
柴启信嚯地起身,“我怎么不知道?”
他是真以为柴昀他-妈养不起他,才要将他送人的,毕竟有柴曜那个先例在。
解鸣谦伸手掐算了下,道:“柴导忙着拍戏,他爸就没打扰你。”
“那之后呢,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柴启信问。
“因为他被你收养,他-妈改嫁到国外,怕你起贪心,没敢说。毕竟,有公证在,那财产只有他能继承。”
“至于之后,他-妈哄这小子签了份文件,将遗产全转给他-妈。”
解鸣谦望向柴昀,欣赏他好似遭到晴天霹雳的表情,道:“他爸有几个旧友得知这个消息,跑过来问他,他怎么将遗产都给了他-妈?他得了他-妈的吩咐,说是投资她妈公司,之后那些旧友不再相问。”
柴昀想起来了,他-妈确实让他签一份文件,让他拿点钱投资她新开的公司,说她是她妈,不会害他,他就将自己这些年的零花钱全给了她。
之后那些叔伯问起这事,他以为问的是自己给零花钱的事,就说给他-妈投资玩玩,毕竟她是他-妈。
结果,他-妈不仅坑他零花钱,还将他亲爸留给他的钱,全给坑走了?
柴昀崩溃。
他没法接受。
柴启信望着他这表情,终于死心。
原来他家对他掏心掏肺了十几年,还比不过他-妈偶尔几句问候,他要送他去监狱,他没有半点伤心,知道他-妈骗他,他这般难以接受,不就是说明,他在他心里没有感情,他对他-妈感情很深?
感情越深,越难以接受对方对自己的一点不好。
“我果然不是个好爸爸吧。”柴启信跌坐回椅子,满脸颓丧。
不然他养的两个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恶毒?
“不,爸,你是个好爸爸。”柴暄从门外跑进来,蹲在柴启信腿边,仰头望着柴启信,泪眼蒙蒙。
“爸,是我不好,我不该不信您的,要是我信您,我也不会遭到后来那些事。是我性格问题,不是您的问题,更不是妈妈的问题,您和妈妈,都是很好的人,我不后悔被你俩收养。”柴暄将脸埋在柴启信腿边,呜呜哭泣。
柴昀瞧见柴暄,从崩溃中回神。
他没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一场官司,那才是迫在眉睫的事,他硬声道:“柴暄,告诉他们,我们是情侣关系,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柴暄听到他的声音,肩膀颤抖了一下,咬唇不语。
她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逃脱他的机会,是疯了才会听他的。
柴昀威胁道:“你别忘了,你床-上有多甜美!”
柴暄身形瑟缩,弓者身面露痛苦。
柴启信低头,对柴暄道:“暄暄,他拿了你什么把柄?别怕,爸给你做主。”
柴启信其实有了猜测,但他有些不敢相信,人的恶,能恶到这种程度。
柴暄抿唇,低声道:“果照,那个视频。”
心底猜测被证实,柴启信身形摇晃了下。
他痛苦闭眼,片刻,他睁眼,嚯地起身,又是一巴掌甩上柴昀侧脸。
他咬牙切齿,“我真后悔,当初收养你。”
这是柴启信极重的一句话了,他很少有后悔什么事,便算是他做错什么事,只要没造成什么他不能接受的后果,他都是虚心接受这个教训,争取下次不犯错。
因为他知道,后悔无济于事,人只能向前看。
但现在,他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开口,收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