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垂下眼去。
曾经几颗糖养不熟的狼犬,会
林恩只因为她这个挪开眼的动作,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他太想上前一步,他太想不停地追逐她跟着她,但是……
柏霁之拽着宫理往前走,宫理也轻声道:“算了吧,他死也死不了,但我至少不想脖子再断一次。我也不想给玛姆关键时刻恶心我的机会了。”
她正跟着柏霁之往前走去,林恩忽然哑着嗓子喊道:“没有!没有——控制!我的、脑袋,是我的!没有人会、控制我了!”
宫理听到他沙哑撕裂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他用力拿手砸着自己脑袋的声音,转过头去。
柏霁之看他有点发狂的样子,更警惕了,拽着宫理就把她往车厢处塞。
林恩踉跄了几步靠近过来,却忽然抓着匕首,竟然刺向自己后脑,就像是要把自己脑袋剖开给她看一样,碧绿的眼睛亮的像是发光,他哑着嗓子嘶喊:“没有人控制我!没有。已经感受不到、之前的那种——可以,打开脑袋给你看!”
柏霁之也被他吓到了:“他在干嘛?!”
“杀掉玛姆!我能、杀掉她,我本来,就是要杀掉她的——只是,遇到你,你需要我!现在去姐妹会!杀掉她,相信,我!”他激动得胸口起伏,几乎是要现在就狂奔回格罗尼雅,他连续这么大的嗓音喊出如此多字,嗓子眼里都快沁出血来。
但是林恩现在闯到姐妹会杀玛姆,且不说肯定逃不出来,也容易打草惊蛇……
宫理站在抬起的车门下方的台阶上,突然喝道:“林恩!有些事是怎么也证明不了的。”
林恩忽然抬起眼来看她,僵在原地,脸上是快要溢出来的绝望,他握着刺向自己的匕首顿在原处,也有许多血从他后颈淌下来。
宫理看他右眼上的那道疤,简直就像是要重新裂开一般泛红。他嘴唇颤动,仿佛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动作要如何做,不知道自己生来落在地上要怎么走路了。
宫理想说“你也没必要证明”,但脑子里全都是之前自己想过的……“林恩的未来”。
如果此刻,她说让他离开。林恩被他们扔下后只能在这沙漠中行走,他会走向何方?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玛姆并没有控制他,那他能给自己找到像人的活法吗?
宫理觉得很难。想让被别人用了几十年的工具慢慢变成人,绝对不是几个月能达成的事情……宫理也不认为有这个能力和义务。
但她也不能让身边人陷入危险的可能性。
至少现在不行。
三省身却搓了半天手,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可他身上,只有一根线。只连着你。”
宫理:“什么?”
三省身在衣袍下高胖的身子缩了一下,还是咽着口水对宫理道:“我其实……能看到人跟人之间的连线,哪怕隔着千万里都会相连。就比如宫理大、大人,现在,浑身都是各种颜色的线,从天南海北的地方连在你身上,就说明有很多人都在意你,会被你影响或者影响你。但他身上只有一根线,只连在你身上。”
三省身比划了两下:“我只是说……可能你们说的那个……呃,玛姆,跟他之前没有连线,大概率应该我猜可能是不太会控制着他,当然我只是这么一说哈……”
柏霁之却很相信三省身的能力,目光一凛,但仍然道:“那我们也不需要他。宫理,走吧。”
宫理却手撑着车门边框,看着林恩没说话。
她想起来。没脖子的月亮戴项链。格罗尼雅有盖子在地上。星星很多的夜晚。
小狼孩或杀人工具。沉沦涩欲或不解风情。听话机器或情绪满溢。
但他至少是个人。宫理说让他保护她,他一板一眼的做到了。
宫理看着那血从脖子后头涌出,终于没忍住,对他伸出手道:“过来吧。”
柏霁之抱着胳膊看了宫理一眼。
……他很不认同, 但柏霁之也知道宫理的脾气,决定的事是不可能改的。
宫理笑着拍拍他胳膊:“别生气。”
柏霁之觉得她这三个字说的那么温柔又那么给他面子……忍不住脸上泛红起来。他果然就是很受不了她这一点。
柏霁之总是对她念念不忘,让他忍不住气恼自己如此“恋爱脑”。但他又觉得没人能跟她恋爱过之后讨厌她的。一方面她那么疯狂自由, 谁都不放在眼里,一方面私下对他又很温柔很纵容,这……这搁到谁身上谁不陷进去。
他偏过头,抬手拨了一下耳朵咕哝道:“我才没有生气, 不要说得我脾气很坏似的。算了,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担责。”
沙行车看起来像是贵族的出行工具, 内部也就比七座飞行器大一圈, 装饰倒是豪华, 甚至连座椅都是仿真皮质。
宫理坐在了最后一排的单个座椅上,林恩跟过来, 浑身都还往下掉沙子, 他没有坐在她旁边,而是在最后一排后面放货物行李的区域坐了下来。
柏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