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维恩发现自己是躺在库山身侧醒来的,而且还躺得颇舒服,棉被暖呼呼的从头包到脚。她昨晚明明是趴着睡的呀?难不成睡一睡觉得不舒服,蹭到床上去跟库山挤了?嗯……可能性满高的……
想到这,她简直羞惭的想把脸埋进床垫里,库山可是重症伤患阿!
不敢多加眷恋床被的温度,维恩赶紧坐起身子,却发现库山老早就醒了,气力恢復不少,温润的黑眸正瞧着自己,色泽浅淡的腴唇徐徐弯起,甚至连鬍子都刮乾净了。
维恩忽然有种错觉,她和库山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恶梦而已,醒来之后时间照旧流转,日子照旧往昔,他们照旧相爱。否则,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库山情深似海的凝望?那眼神太真太深情,如同甜蜜的浪chao,将她深深溺毙,几乎激活以为不再为他跳动的心。
若是从前,她定是觉得人生如此美好,夫復何求,可如今她只想逃避,逃到天涯海角去。
承受不起,她不配。
维恩想下床,却被男人拉着动弹不得,只好生硬抽离视线,死死与一床白被相瞪,霜白晶莹的发丝挡隔了她和他之间。
「你把氧气罩拿掉了。」
「一早医生来过,他说我能醒来代表血氧指数稳定了。」库山大掌轻触心窝,微微笑出了声,那笑掺合了几许无奈与坦然。「只是还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也禁止强烈的情绪或刺激。」
「是吗……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库山敛起笑意,凝盯那不愿正视自己,面色尷尬的女人,盼了一年终于换来一次重圆,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落到了隔阂的下场。那隔阂深如鸿沟、高如危岳,他是不可能越过的了,不可能飞越感情的裂痕,回到那些年细水长流的陪伴,甜如花蜜的如胶似漆。
穿心之际,他曾想过这样死去也好,一了百了,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医生也一度以为自己会终生昏迷或成为植物人,如今能好转一切都是奇蹟。
她的到来是奇蹟,也是毁灭星球的彗星。
「要吃早餐吗?刚刚有人送了一些过来。」库山撩起她柔滑细腻的发帘,清楚看见粉雕玉琢的脸蛋蒙上一层悲伤,她抬起目光,表情挣扎而苦痛。
「你为何不骂我,还对我这么好?你的伤都是我害的。这里,还有这里,」维恩极其小心的滑过每一寸遭受火吻的肤痕,彷彿怕碰疼了他,最后停留在胸膛平直俐落的缝疤,「这里也是。」
她眉头透出隐忍的自责与不捨,白纤的手叠于深色的古铜肌之上,别有一种和谐的美。
「这不是你害的,是我愿意背负的。」库山怜爱覆握她白莲一般的素指,望着漂亮而脆弱的神情。「因为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不快乐的人了。」
对于他的无限包容,维恩只觉得无地自容,小手抽离了他的掌心,记忆扭曲时的自己对他怀有怎样的恨意,又怎样对待他的,她是心知肚明。
「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妮可·罗宾比我更好。」
猜测或许她们已经打过照面才会这般胡乱揣测,库山生着厚茧的长指轻轻摩挲她透嫩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她如何能跟你比。」
「你是因为她的关係,才加入革命军吗?」
面对女人忧虑不减反增的紧咬,他凝着奈何不了的笑摇了摇头,「有些事,离开了海军才能看得更清楚……我只是换个方式贯彻我的正义。」
「那黑鬍子呢?你为什么跑去淌这个浑水,你明知道他们那群人不止是单纯的海贼,还大肆猎捕恶魔果实能力者,是货真价实的野心家。」
想到库山处于他们其中,就如同浊臭污泥中一柄高洁的荷花,维恩感到深深的不悦和气恼,好像心底有什么被玷污了似的。
清清白白的他不该和他们同流合污,即便是卧底,在不明真相的世人口中也得不到什么好评价,太失了他身为前海军上将的一世英名。
「他们救了我的命。」
「什么?」
他的话让维恩瞬间清醒过来。
「正确来说,是为了寻找你。」库山嗓子微微沙哑,眼眶内的黑曜石深邃无比,「送你离开庞克哈萨德后,我跟萨卡斯基没日没夜打了十天,最后倒在雪地奄奄一息,黑鬍子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本来是打算战后掳走你,但只看到我,便把我带回船上治疗。」
「为什么要找我?」
「如同你说的,他们在狩猎恶魔果实能力者,而身为科学院头领的你又以开发海楼石着名,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接触你。」
想起曾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维恩兜起秀眉。「这跟你加入他们是两回事。」
「我醒来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他苦涩的笑了笑,「他们告诉我,如果我离开,他们就会杀了我,夺取我的能力开始追捕你,以当时我的身体而言,他们是绝对做得到的,所以我选择了第二个方法。」
库山的话像甜美的毒药慢慢渗入她的神经、她的大脑,待理解他的意思,维恩难过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