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培罗娜的带领下,维恩匆匆赶到城堡西北方一处迷烟弥漫、还算辽阔的林地,密佛格早先抵达索隆身旁,后者嘴里咬着和道一文字,手持三代鬼彻与秋水单脚跪地摀住左眼,健硕的身体紧绷到近乎发抖,状似十分痛苦。
四周围观的人鬼狒面带畏怯让出一条路,维恩微微攒眉快步走近,蹲低重心好看清索隆的情况,只见一道怵目惊心,红得发火的刀痕笔直划下他的左眼,鲜血正不停从他的眼皮下汩汩涌出,混杂汗水滴进深黑色的chaoshi土壤。
「索隆,感觉怎么样?」既然已知这是残槿所造成的伤口,维恩心里莫名有了一点底,刀痕应该是残槿兀自在索隆身上留下的契印,在被净化的同时利用其作为逃窜的媒介,趁机把本体移进索隆的眼里。
寄宿在断刃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灵?
索隆将刀尽数收归进鞘,压紧左眼咬牙开口:「有股奇怪的力量在躁动……」
他的额头佈满了不知是因为训练还是疼痛的汗,草绿色的短发也已濡溼。悬浮在空中的培罗娜握紧急救箱的提把,小嘴噘得高高的,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这几个月好好休养还以为没有大碍,想不到竟然又復发了,一定是爱逞强的关係,这个笨蛋。」
天空忽然落下几滴豆大的雨,狒狒们像是察觉接下来的雨势非同小可,纷纷散去回到自己的老巢,维恩望了眼层层叠叠到天边的黑色积雨云。
「站得起来吗?先去那边的树下止血,等等要下大雨了。」
知道索隆的性子,她并没有出手扶他,索隆忍着剧痛来到距离最近也最大的一棵树下坐着,培罗娜飞低了些要帮他进行初步处理,止血巾却用完了,维恩欲撕下衣服一角代替,从刚才就一直静默的密佛格更快一步。他俐落脱下泛着珍珠色泽的丝绸衬衫交予维恩,替她戴上以丰盈羽毛作为缀饰的剑客帽,不发一语转身消失在繁枝茂叶遮遮挡挡的羊肠小径。
「真是冷血的傢伙!自己的徒弟不自己照顾居然丢给我!」培罗娜碎念着,手里的动作却细心得很,若要说娇生惯养的她这辈子最大的收穫是什么,大概就是学会如何照顾伤患了吧。
知道密佛格要去哪里,维恩也没说话,只是将从他衬衫撕下的条巾递给培罗娜,细细问了残槿在堡里的异常,听到索隆循着残槿的气息进去她房里一段,她抿紧樱唇久久不应。
培罗娜倒也没多在意,仅专注于索隆的眼伤,等到血好不容易止住,雨势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剎那间死寂的周遭被唰啦的雨声所取代,叮叮噹噹在地上敲出数不清的破碎水珠,本就泥泞的地表即刻出现大大小小的水洼。幸亏三人共处的树下林叶非常茂密,地面顏色比外围浅上许多,偶有雨水滑落叶面滴shi了索隆与维恩,至于培罗娜本身就是灵体的存在,犯不着烦恼被淋shi的问题。
「好了,这阵子不准再让伤口流血,本公主一直帮你换药包扎可是很累人的!听到了没,真是一天到晚只会惹麻烦的笨蛋。」
把止血巾在索隆后脑打了个坚固的结,培罗娜拨了下粉红长鬈发,双手抱胸高傲的偏过头,噘起嘴不断念叨,而索隆也习惯了她刀子嘴豆腐心的态度,闔眼休息完全不理她,神情比先前好受许多。
维恩用手指撑起时不时挡住她视线的剑客帽——她的头围比密佛格小得多——出神凝望沾染鲜血的左眼条巾,很快就看出异常。
血是不流了没错,但为何刀疤依然红艳艳得吓人?几乎就像是……诱惑她伸手触碰一样。维恩疑惑的瞥向支着脸盯雨发呆的培罗娜,难道她看不出来伤口正在发光吗?
再次调转视线到索隆有些倦意的脸庞,维恩悄悄伸起食指朝那条让人无法忽视的疤痕摸去,索隆略扬了扬眉没想阻止她,却在冰冷的触感袭来的那一瞬间疼到整个眼球几乎快爆裂。
痛感在脑中如烟火盛开,传遍四肢百骸,索隆面容扭曲闷吼一声,维恩赶紧抽回手,刺鼻的腥味再度从眼眶内汹涌而出,一道血艳艳的光束驀地自索隆眼里迸射到高空,染红了半个黑暗苍穹,乍看好似绚丽的极光,低沉的鸣动传遍整片大地,震得维恩耳朵生疼。
伴随培罗娜高分贝的惊慌失措,一声像是从漫长睡眠里转醒的沙哑叹息自空中传来,一团巨大且浓得化不开的死黑在半空逐渐成形,带给人喘不过气的压迫以及恐惧。
『吾一直在等待您的归来,吾主。』
「凭你也配称我主人?」
凶猛的雨势未歇,维恩冷冷勾起粉唇一笑,优雅站了起来与之对视。
「我从来没看过如此我行我素、诡异至极的妖刀,不但能凭空出现在我的身旁,还能肆意对旁人施以契印?」
维恩唇畔衔着一朵笑意上前一步,一股紫红黑色的气旋直衝天际以她为中心旋绕开来,须臾间飞沙走石,夷平了周围的一切。她举起藕臂,瑰丽细緻的緋眸燃起来自地狱的业火,紫红色的带状闪电从手心直窜而出,张牙舞爪缠绕那团似烟似雾的庞大气体。
「区区妖刀竟敢摆弄我的意志和躯体,你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