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看得如痴如醉,直到被晚娘发现端倪才移开视线,放低声线道:“娘子要买炭?”
陈述白照旧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点了一盘爆汁金丝牛肉饼,还有一碗芙蓉汤、一盘咸黄瓜。
陈述白慢条斯理地吃着金丝饼,没有朝他们看去,倒是看向了账台前的殊丽,想看看她是否对他们的话有一丁点儿触动。
“快点上菜,好吃还有赏。”
暮色苍茫隼声声,天空盘桓着不少肉食飞禽。
狐朋为他满上杯,“要我说,殿下不如帮忙成全了陛下,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得到几次也就腻了,不会阻碍太后选秀的心愿,殿下还能在陛下那里讨个人情。”
殊丽展颜,露出温温巧巧的笑靥,“多谢。”
“哪里不近女色?明明是独宠一人!可惜那女子不知福,非要出宫。”
寒,她怀胎身子弱,急需炭火取暖,若是价钱偏低,她想出钱多囤一些。
晚娘挠挠眉梢,“小门小户,拿不了太多。”
次日,栾记后院就堆满了昂贵的银骨炭,晚娘和殊丽对视一眼,惊讶于这位扬州商人为了拉主顾,摆出的阔绰的姿态。
恰逢齐王启程回封地,狐朋狗友在京城最大的酒楼为他送行。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无不是围绕着天子痴情而论。
针灸后,叶太医请殊丽坐于诊台,隔帕试脉。
那笑,真诚朴实,是为表感谢,还是为胎儿安健而庆幸?
当听说了天子为殊丽烦心时,齐王啧啧两声,略带嘚瑟道:“母后希望殊丽离宫,天子希望殊丽回宫,我这个做儿子、做皇弟的,夹在中间真够难的。”
“是啊。”晚娘搬个绣墩凑过去,逢人三分笑,比在宫里时自在许多,“郎君的炭,品质如何?”
堆满角落的银骨炭,够用一个冬天了。
齐王知道天子对殊丽的执念,也想借机好好巴结巴结天子,若能让两人重修旧好,他算是立了大功,若是重修不好,也没有损失。
“娘子脉象平稳,胎儿无异,大可放心。”叶太医还是写了个方子,“等小女采药回来,老夫让她为娘子送些安胎的药膳过去。”
可入眼的,是
“陛下担忧的是,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您一如既往地对待娘娘,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便日后知道谢仲礼是您假扮的,也不会完全否定您的付出。”
寻常小妇人的打扮,发鬟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偏偏呈现出纯然的媚态,吸引人的视线。
殊丽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打趣了。
“试用的话”
陈述白无所谓道:“娘子拿的多,自然便宜些。”
这时,一伙光鲜打扮的公子哥走了进来,为首的人点了几个招牌菜,随手丢出一锭银子,“哐当”砸在帐台上。
陈述白还躺在老爷椅上,说是针灸后需要静躺,于是也就睨着凤眼,淡淡盯着诊台方向,余光落在了殊丽的侧脸上。
“价钱怎么算?”
“天子以社稷为重,不近女色,自然对选秀不上心。”
“可先试用,再考虑要不要多拿。”
还是叶太医机灵,解围道:“针灸期间,不易言语,两位娘子稍等片刻。”
因着免费供应了银骨炭,晚娘亲自为他端上了饭菜,热情招呼后,拉过殊丽坐在账台前,一边算今日的账,一边小声私语。
殊丽正认真敲打着算盘,闻言蹙起眉尖,觑了一眼临窗的男子,总感觉他过于面熟,有种破壳而出的熟悉感,“姐姐休要胡说。”
陈述白仍然闭着眼,纠结于该不该以“商人”的身份靠近殊丽,他们之间最欠缺的是真诚,实不该再骗她,可不以这重身份靠近,又如何以最低价卖给她们最优质的银骨炭?
“为拉主顾,不收银子。”
陈述白又以谢仲礼的身份来到栾记早点。
男人挑了个位置坐下,跟身侧的友人絮叨起来:“你们说,先帝在时,每隔一段时日就要进行一场选秀,轮到新帝,怎么这么费劲?听说各府有野心的小姐天天盼着初选,盼的望眼欲穿了。”
御书房内,陈述白在听完侍卫长送炭的经过后,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不见悦色。
陈述白咳了下,叶太医立马回道:“老夫昨儿和东家试了一晚,品质是极好的,价钱也便宜,娘子不妨先少买些试试。”
冯连宽摸不准天子为何不快,上前询问了缘由,才知,天子是怕“谢仲礼”变成第二个“元佑”。
“我怎么觉得,那位谢官人看上你了。”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他拽过一个府中打手多的狗友,耳语起来
晚娘失笑,“头一次听说,针灸还不能讲话的。”
陈述白闷闷的,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晚膳时分,早点铺也会售卖几样粥饼,生意比不得晨早红火,不过有殊丽在,特意绕道过来“点卯”的男食客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