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苏绾,出了茶房,便直起了身子,看四周没人,连忙快步穿过走廊,来到背角处。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昨日让翠心出去买的泻药,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她拿掉瓶塞,把药粉倒在掌心中,随后再次把瓶子盖上塞子,放进袖子里,她看着左手掌心中的白色粉末。
倒进右手的食指指甲盖里,边倒还边念念有词。
让我给你打扇子不算,竟然还让我给你沏茶,拉死你算了。
让你折磨我!
“表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素枝看着刚刚还一脸痛苦的苏绾,此时竟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苏绾脸上灿烂的笑容猛地一僵,咳嗽了一声,看着咕嘟咕嘟响的水壶,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就突然不痛了,这水好像是开了吧。”
素枝看着对方眼睛里冒着一束贼亮的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苏绾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茶叶不由得咋舌,这儿竟然连贡品雨前龙井都有,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沈郡主带来的。
素枝看表姑娘一直盯着那罐雨前龙井,正准备出声提醒她,主子不喜龙井,不料,表姑娘拿龙井茶的手忽地转了一个弯,选中了白雾茶。
素枝大惊,那白雾茶是主子最常喝的,但此事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个人知道外,压根就没有人会知道。
这表姑娘到底是误打误撞选了白雾茶,还是
苏绾没注意素枝的异常,她把身子错了一下位,挡住了素枝的目光,悄悄地把指甲里的白色粉末倒在了茶盏里,随后,神色自然地用托盘端起茶盏,往正房走去。
素枝压下心中的疑惑,看着表姑娘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感觉此时此刻端着托盘送茶的表姑娘身上洋溢着一股喜悦。
苏绾没一会便来到了内室,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来到榻前,用毕生最为温柔的声音,关切道:“郡主,喝茶了。”
在榻上看书的沈玠,顿时浑身一酥,看向一脸温柔无害的苏绾,斥道:“能别用这种声音说话吗,难听死了。”
不知为何,苏绾感觉沈三的声音比之前的更加沙哑低沉了,你不让我用这种声音,我偏用,苏绾故意捏着嗓子,用那甜腻腻的声音唤道:“郡主。”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沈玠的耳中,让沈玠想起了桃花糕,很甜。他不动声色地掩去眼中的异样,把手中的茶盏丢在托盘上。
“茶太热了,重换。”
苏绾看着托盘上的茶盏,在沈玠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认命似的去茶房换水,倒是可惜了她的泻药。
“茶太凉了,重换。”
“茶又太热了,重换。”
“太温了,重换。”
“茶叶放的太早了,重换。”
“味太淡了,重换。”
“放的茶叶太多了,重换。”
晚上回到屋子的苏绾,向帮她揉手腕的翠玉大倒苦水,“你知道我今天泡了多少盏茶吗,光茶壶的水都烧了三次,她太不是人了。”
翠玉看着小姐被烫的发红的手指,一脸的心疼,“小姐,要不咱不去自讨苦吃了,那沈郡主怎么能这样对您啊。”
“不,明天我还要接着去。”苏绾越挫越勇。
翠玉实在不理解自家主子为什么要上赶着被虐。
“主子,属下在茶叶的残渣里,发现了分量很轻的泻药,眼线来报,昨日表姑娘的贴身侍女翠心出府在保和堂买了一瓶泻药。”
周身透着冷意的素枝眼睛里散发出锐利的光,完全和白天的素枝判若两人。她看着书桌后面擦剑的主子回道。
“泻药?”沈玠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手中的剑散发出逼人的寒光,“继续盯紧她。”
这天,烈日高悬在空中,池子边的柳树纷纷打着卷,蝉鸣声不绝于耳。
苏绾手里拿着抹布擦着博古架上的玉器,一双眼睛偷偷地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冰镇葡萄的沈玠。
要是别的女子做出这样的姿势,定会让人感觉到粗俗和怪异,可此时的沈玠,不仅没有那股子粗俗,动作间反而有种风流不羁之感。
这赏心悦目的一幕落在苏绾眼里,反而极为粗鄙不屑。
真该让外面吹捧沈三的人看看,面前这人哪里还有一丝他们嘴中风华绝代的影子,明明是一个粗鄙不堪的野蛮村妇。
这才是沈三真实的样子,以前那些,冷艳高贵,气质典雅,全他妈都是装出来的。
这哪里比的上曾经的她。
苏绾越想越气,偏偏就是眼前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人抢走了她的位置不说,那江陵真是瞎了狗眼了,为了这沈三,竟然背叛她。
不知不觉,手中擦拭玉器的动作越来越重。
“表姑娘,这块鸡血石都快被您蹭秃噜皮了,你换块地再擦吧。”素枝看着苏绾手中的那块极品的玉器,一脸的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