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住他,为了国家和……他自己。
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凝视着自己苍白纤长的指尖,淡粉的指甲表面有着不健康的凹凸。他似乎在想一些事,在想一个Jing心编织的谎言。
你从来不曾了解我。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连我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我是个谎言,可唯独对你的爱是真实的。
布尔西科。
我的爱人。
不知道为什么,布特恩在那一刻读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所有,他的心骤然酸涩起来,可面上,却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剧本设定里,布尔西科的激动和喜悦。
“啊?真的吗?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是那样高兴,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对方又是那样冷静,含着一丝悲伤的笑意,平静地用幽深的眼神注视着他。布尔西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这位东方爱人,他所碰触到的,只有他最脆弱的一部分,和编织出来的蝴蝶夫人幻像,他不知道,除此之外,时佩璞是坚强的,是坚定的,是有着,比爱情重要的多得多的东西的。
他是花间弥留之蝶,带来一道幽香,一缕色彩。他闯进了他的世界,使得他对爱情的幻想得以完善,可是在那梦境深处,始终有着一双幽深的眼瞳,注视着他,注视着命运。
“拉近镜头。”许安说,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器,那里面显示出顾阳放大了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埋没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可怕,似乎在燃烧一样,有泪水在那里面闪动,他垂下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对命运的嘲讽,和认命。
“他表现的很好。”编剧在旁边说,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入了迷:“我没看错——这男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你给他吃了什么神仙药吗?他,他的眼睛可真美,啊,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那些光……”
他咂了一下嘴,又说:“那个年代的伟大人物,眼里都有光……”
许安点了点头,仔细地调整着镜头的位置,捕捉着顾阳脸上每一处变化,在他解开桎梏之后,他的表演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灵魂,他,与时佩璞,与后者象征的那个年代,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联系,你看着他,黯然神伤,不知为何。
顾阳移了一步,走到灯光下,他的脸被照的耀白,在化妆师的打理下,他的面部轮廊越发的硬朗,这也在暗示着观众,他真正的性别……
很快,剧情的拍摄就进展到了床戏部分。在幽暗的灯光下,两个人一同躺在床上,布特恩抚摸着对方的小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我真是难以置信,你有了我的孩子……”
青年注视着黑暗的,压抑的天花板,光在他的脸上稍纵即逝,窗外下起了雨,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破天穹,照亮了房间里挂着的国旗,照亮了他平坦的小腹。顾阳笑了起来,他按住自己的腹部,自言自语地道:“是啊,真是难以置信……”
一年之后,时佩璞为布尔西科带来了一个男孩子,取名为时度度,说那是他们的孩子,布尔西科欣喜若狂,力邀他们母子去f国与他同住。
他们一同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他们有着共同的小家,在那里面,有孩子的玩具,小汽车和城堡,有妻子的衣裙,化妆品,有丈夫的西装领带和香烟。墙上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看上去美好极了。时佩璞在巴黎也继续到处演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不愿意出演那场动人的,《蝴蝶夫人》……
这样美好的日子,像是偷来的美梦,终究有清醒的一天,那一天,是很正常的一天,只是布尔西科发现,他联系不上妻子了。
镜头几个错落,就移到了布特恩脸上,几个情报局的人走向了他,在十八年之后,f国终于发现了他们屡屡失利的真相……
“你的名字,布尔西科,我们曾经的外交大使之一。”
“是。”
“你曾经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为z国输送了起码八十份以上保密文件,其中有五份是最高机密,这直接影响到了当时的战局。”
“是。”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叛国罪,不过这一切的主因都是因为你的妻子时佩璞,他是一位训练有素的东方间谍。”
“……这和他无关,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
灯光亮堂的审讯室里,负责人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在发觉他以为自己说的是真话时,情不自禁地微微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他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问布特恩:“那你知道,他是男人么?”
“什么!?”
布特恩下意识抬起了头,惨白的灯光把他脸上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迷惘,彷徨,怀疑,不知所措……
最终停留在愤怒上。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有一个孩子,她是女扮男装,她一直是女人,我知道。”
负责人倒吸了一口气,像在听一个笑话,他说:“你在说什么?你是认真的?”
他拍了拍手,一旁的公检员默不作声地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