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鸢站在一座陡壁丘陵的顶端,俯瞰这片鬼斧神工的风蚀地貌。
眼前是天高地远,水阔山长。
一望无际的黄沙戈壁里,触目所及,尽是平地拔起、突兀林立的风蚀丘陵。这些起伏的土丘高矮不一、形貌各异,表层黄土尽已gui裂,黄土之上寸草不生。
天色深蓝通透,附着松松散散的絮状白云。视线的尽头,可以望见一条清晰的天地交界线,将蓝色与黄色两种浓墨重彩一分为二。
气温凉爽,太阳却很晒,阳光热辣辣地直射而下,烘烤得顾晚鸢汗流浃背。风在丘陵间穿梭,鬼哭狼嚎地呼啸,卷起的砂砾捶打在她露出的小腿上,有些疼。
似乎是西北的魔鬼城。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审查了自己一番,她发现自己穿着红色长袖连衣长裙和黑色小羊皮高跟,脖颈和手腕上带着狐狸形状的流苏铂金首饰,乌黑浓密的长直发披散在肩上。伸手摸了摸嘴唇,嗯,涂着番茄红色调的口红,可能化了全套淡妆。又低头闻了闻手腕,应该还喷了蜜桃味儿的淡香水。
如果是来旅游,她一定不会穿成这样。
脚下的这座土丘大概十几米高,三面陡壁,只一面是布满砂砾坑凸不平的缓坡。天知道穿着长裙、踩着高跟的她该怎么下去。
放眼望去,游人如织,三三两两分散,乍一眼看去与普通游客无异。但细看就会发现,那些人的头顶上都浮着一行漂亮的花体金色小字,有的是“游客”,有的是“导游”,还有诸如“司机”、“摄影师”、“旅行记者”之类。她甚至还看到了“癸”,一个长得黑黑壮壮的大哥,就在半坡上。
这些人像极了游戏里的人物,都在脑袋上顶着自己的名字。
多么奇怪啊,完全不像正常的现实世界。
抬手摸了摸头顶,什么都没摸到。拿出手机打开相机app,镜头里什么字也没有。又不死心地拍了照,将照片放大了细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真好奇,她头顶上到底是什么字呢?
“卧槽太美了!梦里真好,要啥有啥!”
大嗓门的“癸”从半坡吭哧吭哧爬上来,大喘着气冲到顾晚鸢身前,一瞬不瞬地将她盯着,热切得很。
山一样壮的陌生男人欺身压来,这是……这是想要耍流氓?
顾晚鸢眉头一拧,左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而右手手腕一翻,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一柄秀珍小刀就横在了癸的脖颈前。
“美、美、美女……”变故突起,吓得癸大了舌头,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不想帮我拍照,也不用这样吧……”
他左手小心翼翼地捏着架在自己脖子前的刀刃,右手攥着刚掏出来的手机,尴尬地悬着,递过去不是,不递过去也不是。
顾晚鸢自己也是一惊。她何时有随身带凶器的习惯了?这把凶器又是如何突然凭空出现在她手里的?
手中的凶器是一把约莫十厘米长的银色短刀,刀柄上刻着Jing致繁复的狐狸图腾,镶嵌着四颗花生米大小的红宝石,刀刃上也有简单流畅的漂亮花纹。
这刀眼熟得很,她确定是属于自己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是从何处得到。
收回刀子,顾晚鸢尴尬一笑:“呀,对不住。”伸手就要接癸的手机,“来来,我帮你拍。”
她容貌Jing致干净,笑得甜美轻柔,语气也带着些娇俏绵软,又哪有刚才一丝一毫的凌厉气势?若不是她手里还拿着那把漂亮的短刀,癸险些就认为眨眼之间面前换了一个人。
“嚯,我这梦可真牛逼,梦里的小姐姐真好看,就是有时候有点凶……”一脸懵圈的癸小声嘀咕着,乖乖把手机递过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与小麦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蓝天白云山丘黄土啥的都要拍进去啊,多谢。”
又一边摆着pose,一边真情实感地叹道:“其实我早就想来魔鬼城看看,没想到今天竟然梦见了!”
嗓门大的震得顾晚鸢耳朵疼。
顾晚鸢按照要求帮他拍了十几张照片。同样的,癸的手机镜头也无法记录下他头顶的字。
将手机还回去时,顾晚鸢问他:“帅哥,我头上有什么字嘛?”
“有啊。是‘丙’。”癸回答完又嘀咕,“嚯,我这梦可真牛逼,梦里的小姐姐真好看,就是有时候有点凶,不过她夸我是帅哥了,嘿嘿嘿……”
顾晚鸢默了默,看来这哥们心也大。
癸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摇着头、晃着腿,脸上的肥赘rou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他一边举着手机一个劲地“咔咔”乱拍,一边真情实感地叹道:“做梦真是好,梦里啥都有!我……”
话未说完,忽然顿住了,片刻后,又低沉了声音喃喃道:“好想飞。”
顾晚鸢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揉着被砂砾拍疼的小腿,一时没听清,歪过头好奇地问:“你说什么呢?”
原本还兴致勃勃拍照的癸像是突然之间被抽干了Jing气神,整个人以极为反常的姿态萎顿松垮下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