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潭把信收好,道:“回复徐堂主,我不日北上,请他速来。西北各地做好接应。”
家仆领命而去。
沈寒潭转过身来:“大侄子,送你回朔方找你爹,去吗?”
沈秦筝抱着在他身上到处乱抓的小弟弟,对着沈寒潭露出了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
他离开京城时才四岁,在京城呆了一年半载,总共就见过他这个爹三回。刚入国公府算第一次,入京述职算一次,然后沈秦箫出生,又算一次。
算下来,短短几天的相聚,说过的话还没有沈寒溪的一篇奏论长。日常的交流,就靠着每月一封专门带给儿子的家信。可就算这信中的寥寥数语,带来的力度也比想象之中更坚实。父亲这个身份,到底还是经年持久的情感沉淀产物,一听就觉得自己背后是巍峨高山,能让自己一往向前。
不善言辞的节度使将军在字里行间,带给他的那种独属于父亲的隐晦温情,他其实是能感知到的。
沈秦筝一直没有说清楚,其实当年沈寒潭过来要带他走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期盼着自己那不苟言笑的父亲能回绝沈秦夫妇的好心,开口留他一留。
可是他没有。他好似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日后把他送到朔方来”,就什么都不在意的继续看兵书了。这让他只能顺从的接下口,跟着来到太白山庄。
他如果拒绝了,父亲还会喜欢他吗?
沈秦筝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就像一个不知饱足的饕餮,狂妄地吞噬着更多的温情,已经贪婪得没有道理。
他在心中估摸着,艰难地开口:“父亲他,他不喜欢我在他身边吧?”
沈寒潭一愣:“何以见得?”
沈秦筝低下头:“父亲他几乎不怎么回来,见到我也不怎么开心,好像我是一个你们塞给他的累赘。他一定不喜欢……”
话没说完,沈寒潭已经大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二哥还不信!”
沈秦筝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个幸灾乐祸的人,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可是巴不得他难过,他竟然对着这个人袒露心扉,实在是太愚蠢了。
沈秦箫抓着他的头发摇来摇去,安慰道:“二伯不喜欢你,阿箫喜欢你啊!”
沈寒潭在一旁笑得更大声了,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二哥要是知道他那张面瘫脸能惹他儿子想这么多,说不定终于能愿意改改了!”
“我这个二哥,是全家最出人头地的。除了一张拒人千里的死人脸,别的啥都好。我小时……算了没什么。”
差点把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想过的事儿说出来了,好险好险。
沈秦筝这才隐隐约约捉到了沈寒潭的一点画外音,想道:“难道我想错了吗?”
沈寒潭:“那什么,你既然这样想,那为什么不去找他问清楚?二哥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给我当儿子得了,反正阿箫喜欢你,我白捡一个儿子当然高兴。”
沈秦箫一听,立刻在旁边附和:“好呀好呀!”
沈秦筝白了沈寒潭一眼,又摸摸沈秦箫的头,道:“你想我还不想呢,你当初不要我,现在上赶着来拉什么关系。”
没等沈寒潭接话回怼,他又及时地让沈寒潭把话塞回肚子去:“我去。”
沈寒潭一句“话不要说太满,老天爷最爱打人脸”生生憋在嗓子眼儿里,扶摇直上送上脑海里,转化成了一句:“果然是个专门来给我添堵的小混蛋,给我当儿子我都不要,呸!”
一旁的沈秦箫一听,立刻扭七扭八地挣脱了沈秦筝的怀抱,两三步又跑回了沈寒潭跟前,拉着他的裤腿就往上爬。
沈寒潭立刻把儿子抱起来,沈秦箫顺杆上爬,在自己老爹脸上亲了一口。
知子莫若父,沈寒潭太明白接下来是什么了,未卜先知地问道:“说吧,你又想要什么。”
沈秦箫摆出了一幅难为情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冲着他爹笑着说:“爹爹,阿箫也想跟着去。”
沈寒潭想也没想,当即否决:“你跟着添什么乱,给我在家好好陪你娘。”
沈秦箫大言不惭:“娘说要让阿箫跟着爹爹,日后好一样当大英雄。”
沈寒潭:“……你娘肯定没这么说过。”
虽然某人在心里其实已经美得冒泡了,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了又克制嘴角不停弯起来的笑意。
自沈秦箫爬下去以后就转身走到一旁开始走桩子的沈秦筝听见沈秦箫这番一听就是奉承他爹的马屁,一个没走稳差点从梅花桩子上摔下来。
他暗搓搓地想:“当着沈寒潭的面还能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还不脸红,这孩子以后有大出息。”
沈寒潭又说:“你娘还说了什么……”
沈秦箫知道这事儿没戏了,兴致缺缺地回了一句:“娘说爹爹是个不靠谱的大棒槌。”
沈寒潭:“……”
沈秦筝:“……”
这绝对是秦飞霜亲口说的。
中午用饭的时候,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