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地演说很有现场办公的性质,乡亲们虽然将信将疑,但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希望的喜色。
唐青宏从这些人的神情里看到憧憬和期盼,他们集体急切地注视着爸爸;而被众多眼神围绕的爸爸气定神闲,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人群中间,怀着至高的抱负为这些平凡的人们排忧解难、指引方向。爸爸全身的锋芒被那副丑陋的镜框遮住,夕阳下从容的身姿却闪耀着柔和的光辉,这副模样的爸爸帅到没边,就连白衬衫领口的那颗钮扣也亮晶晶地,让他看得目不转睛,甚至心跳都为之加快。
这让他瞬间就意识到,爸爸除了是他的爸爸,还是个男人中的男人,举手投足中的成熟自信散发出浓厚的雄性魅力,这是他上辈子最缺失也最羡慕的东西。他同时清楚的意识到,爸爸从此不会只属于他,也属于那些等待帮助和指引的人民,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爸爸的脚步,否则就会站在爸爸的对立面。他只能紧紧跟在爸爸身边,伴随爸爸走过每一段崎岖的弯路,在路上慢慢成长,以求能与爸爸同行并肩。
唐民益安抚好那些乡民,一回头就看到儿子专注地仰视着自己,大眼睛里感情热烈澄澈,清晰得一眼就能望到底。这是让他骄傲的孩子,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么小的年纪已经聪慧绝顶,处处帮着他做正事、好事,有意识地为他减少阻碍。可他的心里除了骄傲,又忍不住有些无奈,如果宏宏身在别的家庭,想必会有一个平凡又幸福的童年,而不是跟他一样,小小年纪就被耳濡目染,在某些方面早熟得超越了许多成年人。
唐青宏从爸爸的眼神里看到怜惜和欣慰,虽然当着众人的面,爸爸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但他知道爸爸是在肯定他这件事做得很对。他也对爸爸绽开笑容,拿出兜里的手绢掂起脚给爸爸擦汗,爸爸微微蹲下身来,配合完他的动作又回到孩子们面前,帮他们检查那些袋子和小壶都系紧、拧严实没有。
最后唐家两父子啥也没留,所有东西都给孩子们分回家了,木愚拧着一小袋米和一小壶油,走出老远还在回望。唐民益一把托起儿子,把他举高了坐在自己肩上,唐青宏大笑着对木愚挥手。
丁宇全程看得目瞪口呆,手上做的事却没停下,跟他们回了招待所后倒头就睡,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
第二天早上,唐家两父子起床后发现,丁宇不在了。
他们俩对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一丝坏笑——丁老师显然已经受不了打击,直接偷溜。估计马上就得哭着回美国了吧?
木愚一大早骑着谷家的自行车来敲门,说是谷爷爷让他来接宏宏,唐民益把儿子托付给这个老实的少年,就放心地去了镇政府。
他简单的给马书记汇报了一下,说昨天收获很大,发现云沟镇民风淳朴、资源丰富,简直满山是宝,绝对有发展的潜力。如果选出一些品种制成干货,带到广交会上溜一圈,没准能拉来大笔投资。
马书记大赞他头脑灵活,却没有明确表态,说个实在话,马书记连“广交会”是啥都不太清楚,只打着太极推说经济方面还得听上面的指示,建议他打个书面报告上交县委。有了县委的指导,开展工作会更稳妥。
唐民益很明白这位老同志的顾虑,是怕他步子跨得太大,不愿担责,点头称是之余又提出既然要打报告,那他还得下乡多走走,把事情进一步落实。
马书记一听他还要下乡,很是放心,这个小唐果然不错,一心只扑在实事上,完全不过问人事。话虽如此,再试探一下还是必要的,“小唐啊,做实事是好,但同志们的思想工作你也得抓紧嘛。”
唐民益微微一笑,“思想工作有您这样的老同志掌舵把关,我是绝对放心的。再说,我头上这个代字还不知啥时候能去掉,在这里也不知能待多久。我只希望在这里的时候,能为镇里的老百姓找些出路,也算为党的事业添砖加瓦,做一点微末贡献。”
马书记被他说得通体舒畅,拍拍他的手以示肯定,“你只管好好干,放心干,谁敢阻挠就跟我反映,我一定为你掌舵把关,全力支持!不过……”
那张老脸上挂起尴尬的笑来,说本来要安排昨天那位通讯员以后专门协助他工作的,没想到那位同志今天告病休息了,只能给他另外安排人选。
“不用专门给我安排人,否则打乱了同志们的工作步骤,影响到工作效率就不好了。”
唐民益心知肚明,那位同志肯定是累坏了又觉得这事没有任何好处,撂挑子不干了呗。
两人正说着,马镇长进来了,张口就推荐那个漂亮的虞主任陪唐民益下乡,还真把他当自己人。唐民益却消受不起,苦笑着婉拒,“男同志都跟不上,女同志更吃不消,而且虞主任肩上的担子也很重,您还是给我找个身体壮实的吧。”
马书记想了想,一拍大腿,“那个谁,刘所长,人高马大年纪又轻,挺合适的嘛!”
马镇长眼珠一转,也面露笑意,“对啊!他反正闲着没什么事,唐镇长,就让他陪你走走!”
这位刘所长显然不得书记两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