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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谨然还是硬着头皮准备按照安排到达《星火燎原》的片场,这一天的镜头正好是他所演的齐藤领便当的戏,说的是齐藤被主角一行人追击到一栋破烂的大楼里,他在大楼里找到了个破烂的收音机,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的是日本宣布投降,成为战败国的新闻。
齐藤心灰意冷,饮弹自尽。
大清早来到剧组,谨然就收到了剧组给他的一个红包——一般来说,但凡是要演这种“死了”的角色,一般都会在开演前后拿到一个红包,也算是国人比较迷信给冲冲喜的说法……谨然拿着那红包百感交集,心想自己的演艺生涯居然就以一个小鬼子军官的角色悲惨收场,简直就是一个非常不华丽的谢幕。
想到这,那张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简直是白里透黑,黑发年轻人难得少言寡语地Yin沉着脸塞进口袋里,这时候他已经换好了戏服,浑身抹上了猪血和脏兮兮的土,脑袋上也缠了绷带,当导演喊下一声“a”,他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当听见身后白文乞老师和其他配角向自己这边奔跑过来的脚步声,他也转过头,向着自己身后那栋破烂的楼一路跑去,进了楼,按照剧本写的上了二楼,他脚下一顿,显得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那紧绷的神情忽然就变得不知所措,他停止了逃亡,站在楼梯口,似乎突然迷失了继续逃走的方向。
蹲在监视器面前的导演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夸奖他“进入状态很快”,然后便看见屏幕中的黑发年轻人弯下腰,用双手刨开建筑的废墟泥土,从地下挖出一个收银机——
他拿着那个收银机,来到墙角边坐下,此时在他耳边的背景音是无数逃窜的鬼子军队成员被抓住枪毙的惨叫声,靠在墙边的黑发年轻人原本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见那一声惨叫后,他突然颤抖了一下——垂着的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也跟着微微一颤。
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的动作定格了有大概十秒左右——这个动作在剧本中是没有的——当时间一点点推移,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李锐微微蹙眉,似乎是以为他忘记了接下来该怎么演,导演正要喊“咔”,却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黑发年轻人抬起头,镜头推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双眸中的麻木与平静。
李锐一愣,一声“咔”没能喊出声,紧接着便看见谨然完成了打开收音机,听里面早就录好了的录音机报告,而当广播说道“无条件投降”五个字时,黑发年轻人的双眼亮了亮,但是紧接着就像是被彻底熄灭的烛火,刚开始的麻木与平静陷入沉寂,最后是绝望。
李锐忽然间有一些好奇,刚才的黑发年轻人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真正的心如死灰,就像是准备与什么道别。
他看着谨然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嘴巴。
这么近的距离当然是空弹都不能用,所以谨然只是做出个扣扳机的动作,然后背景枪响配合地响起——那声音响起的同时,黑发年轻人颤抖了下,脑袋歪向一边,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唯独那一双眼,还保持着死前的不甘以及绝望,无神地望着远方……
“咔!”
李锐急忙喊了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略有些不安地跟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那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地冲上去将这会儿慢吞吞要从地上面爬起来的黑发年轻人扶起来,谨然站起来,拍拍pi股走到李锐那边,低下头看了看他面前的屏幕将自己刚刚演的一幕看了一遍,似乎自己也挺满意,但是等了一会儿后又说:“李老师,我刚才在眼神细节上处理好像还是不太到尾,要不要再来一遍?”
“没有吧?”李锐起身去看,“很好啊。”
“这里,了。”
“这一点小瑕疵没关系,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后来演的很好……”
“真的不用再来一遍?”
“不用。”
“可是我想好好演这个角色。”
李锐闻言,似乎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了眼身边的黑发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句话听上去还挺平常的,但是现在说出来又让他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李锐欲言又止,直到谨然转过头向来投来困惑的目光,他这才动动唇,问:“你要不要去休息下?调整一下状态。”
“不用,”谨然笑着说,“我又没怎么着。”
谨然说着转身去准备下一幕戏去了,留下一堆工作人员和导演大人面面相觑,谁都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儿,但是他们又实在是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最后只好什么也不提什么都不问,就让谨然继续拍接下来的镜头——而接下来,谨然的发挥也依然十分出色,然而每一次,在导演都觉得已经很ok的情况下,他总能找到一些自己不足的地方,然后主动询问要不要重来——其中不乏又比较麻烦高难度的镜头——对于黑发年轻人突然变得敬业得像个变态这件事,哪怕是导演们也有些吃不消,问谨然到底怎么回事,后者却只是笑着说:“想好好演,以后能有个留恋,万一就成了代表作了呢?”
“以后合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