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贝浮名常跟他电话往来。毕竟骆飞能够参赛多靠贝浮名引荐,而后顺利通过海选,他也多次单独嘱咐叮咛,关照他们一些比赛细则。
《中国星声代》启用海选制,设立全国四大赛区,每个赛区选拔十人汇聚p城,成为全国四十强。四十强将统一进入由薪火卫视主办的新星学院接受为期20天的培训,并在培训期结束后进行考核,评选出全国二十强。
新星学院位于薪火卫视大厦旁的莱佛士国际酒店内,薪火卫视包下酒店最顶部两层作为学员活动地点,并在酒店大堂设立学员签到处。节目组要求在全国海选结束后一周内到新星学院报道,逾期视为自动放弃比赛资格。
明天就是报到的,要逼你退赛……”这件事反正也瞒不住,黎锦照实相告。
没想到,骆飞听完之后,竟然表情平静如常。
黎锦本以为他会发狂暴怒,或者握着拳头要找星画老板算总账,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走回房间,像刚才那样坐在床上,继续把散落一边的衣服一件件叠好。
“小锦,我们现在别说五十万,就是五万都拿不出。”他说。
黎锦知道。
“所以,退赛吧。”他耸耸肩,把背包里的换洗衣物全部拿出来,“反正就算真的参赛也未必能红,何必倾家荡产去赌?我们继续回酒吧唱歌,说不定遇到好一点的唱片公司,出一张好唱片,一样能红。”
“如果你遇不到好公司,或者出了唱片也红不了呢?”黎锦问。
“那就……回家嘛。”骆飞扬起脸,扯出一个巨大到虚伪的笑,“又不是只有当明星才能做音乐,在家里也可以啊。在家里也可以抱着吉他唱歌,对不对?实在技痒,就去ktv跟朋友high一下,也很好嘛。”
“然后到老了,坐在摇椅上的时候,你要跟你的孙子说,你实现梦想的方式就是去ktv点唱台按按钮是吗?”黎锦几步跨到骆飞面前,几乎使上全身的力气,把他手里那件可恶的衣服抽出来,狠狠扔在地上,“别开玩笑了!在酒吧唱歌?你真的想唱歌给那些只想买醉的时候有点伴奏而根本不关心你唱什么的傻瓜听吗?你在台上扭着腰唱《浪花一朵朵》的时候难道不想把吉他狠狠砸在所有人脸上吗?”
“有本事你就不要把这张卡片牢牢抓在手里从早晨到晚上看个一百遍啊!”黎锦高高扬起通过卡,用力甩在床上,“回家,现在就回家去!好好听妈妈的话,去读书工作,每天应付做不完的工作加不完的班,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同事k歌,却发现他们把好端端一首小情歌唱成信天游。对,不会有人在乎你懂不懂音乐会不会唱歌,他们甚至不知道你在一首歌里升了3个key,高音用的是美声唱法。他们只会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如果你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就是不合群。他们懂什么音乐?当你在家里弹吉他的时候,他们只会叫警察来投诉你扰民,他们不会有哪怕一秒钟来听听你究竟唱了些什么!骆飞,如果你甘心就这样回家,让上帝赐予你的音乐天赋白白浪费,像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庸庸碌碌过一辈子的话,我会当那个在舞台上发光的人已经死了。”
他微微仰起头,深深地吸气:“我会当,那天答应我,为梦想奋斗到最后一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我也不想啊。”骆飞伏下身,小心翼翼拾起通过卡片,将每个褶皱展平收好,仿佛这薄薄一张纸,就是他最后的梦想,“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五十万,我们从哪里弄?小锦,也许这都是命,我注定不能站在舞台上,给很多人唱歌。”
命吗?
黎锦闭上眼睛。
多么简单轻巧的一个字。
“命”。
当你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当你就快要成功的时候却功亏一篑,当你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击垮,你就可以用这个万能的字来安慰自己。
这都是命,是上天的安排。
可是我不服啊,我不服!
凭什么我的命是这样!凭什么那个被命运选择的小可怜要是我?!
凭什么有些人就是可以一生顺遂,而我却命途多舛?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成功,那我的命,绝不是被这些混蛋挫折打垮,我的命,不过是比别人绕得更远些,跑得更快些,付出得更多些。
所以……
“骆飞,你想留下来参加比赛吗?”黎锦睁开眼睛。
骆飞的眼睛红通通的,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泪沾在手指上,反而愈发明显。
“我想,”他回答,“非常非常想。”
“那就把你的信用卡给我。”黎锦伸出手。
骆飞愣了一下,乖乖从包里掏出信用卡,交到他手上:“你要干嘛?”
“我去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
黎锦在另外的包里翻找,把他跟骆飞所有的银行卡都揣进口袋,接着大步走到门口。
“小锦,你要去哪儿?”骆飞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