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即使他心里明明白白知道骆飞和萧苏苏就是在一起了,也曾拍到过骆飞与萧苏苏的亲密照,但由于距离太远,面目不够清晰,所以主编迟迟不肯通过。
方悦阳吸了吸鼻子,草地的碎屑让他的鼻子很不舒服。
他看得到的绯闻,别的媒体也一定看得到。但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样的惊天新闻,所有媒体却集体失声,反倒将目光放在许多无关痛痒的环节上。
难道是畏惧于艺歌公司与薪火卫视的强大压力?
那么没关系,他不怕。
他中专毕业,凭借熟练出的绝妙文笔和对挖掘真相的热爱混进这家三流杂志社,本以为自己可以一展所长,却屡屡碰壁,从社会新闻部被赶到体育新闻部,最后沦落到娱乐版块,成为小报唯二的两个娱记之一。
另一个娱记年过五十,混吃等死等退休。
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稿件质量极佳,探寻问题角度独到,甚至常常能发掘出一些即便大报也发掘不到的闪光点,为什么自己还是被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某日与那位年过五十的同事聊天,同事一边嗑瓜子,一边用充满人生经验的语气告诉他:你,学历太低。
方悦阳家里没钱,自小在村里自建学校上学,中专时候才有机会踏出小山村去城里读中专。那所中专虽然充斥着打架斗殴,一无是处,但方悦阳却惊喜地在学校为应付教委检查才建立的图书室里找到了归宿。
中专三年,他几乎把图都看了个遍,毕业后,毅然独自北上,决定在传媒行业一展所长。
所以学历低怎么了,当年自己入职时能pk掉无数本科生高材生,今天自己也一定能在娱记的岗位上做出成绩!
方悦阳端了端手中的镜头,忽然,头顶的光被遮住了。
他本以为是行人,等等就好,可身边那人仿佛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然站在旁边,不走了。
方悦阳这几天就气不顺,相机架着,没好气抬起头,也没看清人就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联邦调查局办案?!”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就职于莱岛日报,是一名娱记。”那人背着光,却丝毫不掩他目光中的灿,“什么时候调职去fbi了?”
方悦阳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谁。
黎锦,骆飞的经纪人,他并不多话,却总是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骆飞身边,在骆飞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委婉周到地拦阻下所有媒体的提问。
圈内人都说,当年柯远护舒慕,也不过如此了。
方悦阳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收回相机,站起身:“黎经纪人,有何贵干?”
“方悦阳,是吗?”黎锦递过一枚名片,“我是黎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八小铺那几条长微博,幕后代笔就是你吧?”
方悦阳接名片的手顿了顿,随即,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八小铺被抓那阵子,他也忐忑过一段时间。娱记的薪水不高,方悦阳老家恰好要盖房子,那段时间经济十分紧张,以至于他不得不给某些微博大号做枪手赚外快。八小铺被抓的时候,他十分害怕会牵连到自己,可忐忑了整整三天,他就想通了。
出来混,不能怕这怕那,天塌下来自己顶着,塌不下来,还是要混。
没想到,本以为逃过一劫,还是被找上门来。
“你想干嘛?”他挑起眉毛,摆出一个很混不吝的表情。
黎锦只是笑:“你那几篇博文写得很好,一针见血,字字锥心,每个掐点都找得快准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多谢夸奖。”方悦阳哂笑,自己那几篇文章一气呵成,写完之后自己都觉得,照这样发布出来,掐不死骆飞也要把他掐残。
只是这当口,得到骆飞经纪人的夸奖,怎么听怎么别扭。
好在黎锦马上为他解惑。
“莱岛日报已经连续亏损两年,明眼人都知道,它倒闭也不过这一两年的事。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早早跳槽,另觅高就?”黎锦问。
另觅高就?说得轻巧,以自己的学历,除非去比莱岛日报更差的地方,否则,哪家媒体会要一个中专生?
只是这太戳方悦阳的痛处,于是他道:“怎么,黎经纪人说这话,是要给我介绍工作?去哪儿?艺歌?”
黎锦十分好脾气,就算他说得这么不客气,仍旧笑容满面:“不是艺歌,是蔚天传媒。”
方悦阳手里的相机好险没掉到地上。
“你说什么?”他失声问,“你开玩笑的吧?”
蔚天传媒,国内最顶尖的传媒集团,成立三十年来一直引领圈中的话语权。五年前,蔚天传媒曾因金融风暴传出危机,当时李氏曾有意收购一半股份,蔚天却在最后关头通过一则融资,成功躲过李氏的收购,继续成为圈中屹立不倒的存在。
就连最近骆飞的黑帮父亲事件,也是在蔚天方面口风转舵后,整个舆论才开始大规模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