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快去!”瓦lun蒂娜拎过玛丽安娜向前一推,“一会儿开始比赛就来不及了!让他们把制冷管和室内空调都调低点!来看花滑比赛就要有会感冒的觉悟!”
玛丽安娜听到后郑重点头,跑了出去。
冰面下都有制冷管道,为了保证冰面的凝结状态,温度一般都维持很低,但如果室内温度太高,表层还是难免融化。太软的冰面或者有积水的冰面都会影响选手发挥,但有时克服这种困难是必不可免的经历。
不过,显然,这次她们不用再经历同样的麻烦,何翩然所在的最后一组上场六分钟热身时,她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冰面变化,比刚才硬多了。
最后一组里,何翩然是第一个上场的,六分钟热身转瞬即逝,其他人都滑出冰场套上刀套,只留下何翩然一个人慢慢滑到一旁,和陈教练隔着广告板相对。
“先别想别的,你好好滑,尽自己最大努力,我让余教练给你录像,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去说,先甩开那些有的没的,比好这一场。”
陈教练的话让何翩然更沉稳坚定,她点头后滑向冰面中央,现场结束报出她的名字和国籍,观众报以热烈掌声,掌声中她高举双手致意,随后脚下变刃一个急停,稳稳站立。
音乐开始。
钢琴独奏,几个零碎的音阶轻快活泼,低音又不失稳重,当小提琴悠然荡起风一般温柔的弦音,何翩然缓缓打开手臂,开场的衔接始终是单腿滑行,另一只脚姿态优美地保持着舞蹈动作,随着手臂舞动而变幻平衡点。
颤音就像被好奇拨动的心弦,几个动作下来,一个虽然穿着黑衣却顽皮俏丽的女巫跃然冰面。
何翩然觉得自己状态非常好,压步时效率保持在很高的状态,第一个3lz3t起跳时力量继续充足,点冰用力,身体几乎在瞬间绷直,又在落冰瞬间舒展开来,从指间最细微的处理到肩膀的松弛平缓,大开大合的动作博得满场喝彩。
小提琴被誉为能够演绎所有情绪的乐器女皇,激昂或低沉,悲怆或欢快,哀伤或喜悦,还有现在曲调里的雀跃和欣喜。
这种节奏的跳跃到了冰面上对选手的用刃以及步法是个极大的考验,然而对何翩然,这只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一次展示,内刃和外刃反复切换,刀齿运用恰到好处,每一个旋身都在冰面上留下饱满的圆弧,每一次轻轻跃起都短促有力又同时轻快活泼,她像是在学习一支新的舞步,用稚嫩的心和浓厚的好奇来描绘未知的世界。
第二个飞利浦三周,当音乐进行到柔滑的旋律中,小提琴和钢琴交织出扣人心弦的美感,何翩然在这样的节奏里起跳、落冰,原本有力的技术动作似乎都被音乐和她的肢体语言柔化,黑暗的夜里,月光笼罩,朦胧的剪影就是一道道银白的光晕,黑衣的小女巫没有被邀请进入舞会,她不会跳舞,却向往那动人的音色和往来的红男绿女,世间的美好很多来源于好奇和憧憬,从心弦被拨动的第一次开始。
神秘的面纱被揭开,音乐从最低点开始忽然欢快,森林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舞台,舞曲的节奏感在步法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路普三周最能体现女选手的柔美身姿,但相对而言难度也不低,起跳时交叉的双腿完全靠原地的腿部力量,空中的三周转得饱满迅速,落冰时才能稳健优美。
在这之后随着音乐越来越快,接续步与旋转也完全展现出一个活泼得,和平时完全相反的何翩然,沉静消失不见,俏丽的笑容取代沉思时安静的眉眼,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在全情投入时可以抛开一切,完完全全融入到配乐中去。
“你也看出这套节目的问题了吧?”
正在专注看着冰面上何翩然表演的夏天听到熟悉的法国口音后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当然。”
她有理由这样自信,从某种程度上,她自己与伊维特才是非常相像的选手。
“她好像自己也注意到了,不过我相信你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了,我说的对吗?”伊维特走到夏天身边,和她一起并肩欣赏何翩然的表演。
夏天没有回答。
伊维特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她的教练未必不清楚,只不过是想让她自己发现。这一次见面感觉她又有进步了,节目中的一些细节处理和法国站完全不同,应该是她自己的改动,曾经还是没有自己想法只靠本能来判断的那个风扇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将她领进编舞和艺术的殿堂里。”
“是她自己。”夏天没有看伊维特,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冰面,倒像是自言自语,“她的心比理智更早苏醒,现在也该是成熟的时候了。”
“有的时候我很好奇,我在青年组时就没有敌手,升入成年组后根本没有人能够与我匹敌,直到退役的前一年你们这些小东西出现,所以我很想问问你,从一开始就有个实力如此强劲的可怕对手一路追随究竟是什么感觉?”
夏天终于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盯着脸上挂着惬意笑容的伊维特,“先想想你的奥运冠军能不能拿到再替别人担心。”说完她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何翩然的身上。